‘一個真正想死的人不會再計較人們說什麼。
一個拿死說來說去的人,以我的經驗看,並不是真的想死,而是……’‘而是什麼?
’‘而是還在……還在渴望愛……’———《務虛筆記》他不再渴望愛,因為他想死。
A市,近郊,璃海旁在除夕夜這天,楚韞還是打通了那通之前他一首不敢打的電話。
耳邊傳來一個乾淨禮貌的聲音:“你好,請問哪位?
怎麼不說話?
打錯了嗎?”
楚韞冇有回答,他隻是想再聽一聽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還是很好聽。”
假裝愛他的時候像是黑暗裡突然出現的一縷陽光,炙熱溫暖。
就連對待不重要的人也是那麼的禮貌儒雅,任誰都會喜歡這種陽光的男孩子,不像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拒人千裡之外。
楚韞出神的想著。
忽然聽筒中又傳來一個輕柔如微風的聲音:“阿卻,誰打來的電話?”
“不知道,可能是打錯了吧,吃飯吧。”
語畢,又說了一句:“陌生人,除夕快樂,您要是冇什麼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聽筒裡終是一片寂靜,而十二點的鐘聲突然響起,南瓜馬車便也要消失了。
楚韞重重的吸了一口長氣,嘴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容。
“今年他的第一句新年快樂是給我的”,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大慟,過了好一會他才無悲無喜的望著遠方,他的眼神好似凝視著什麼,說道:“新年快樂。”
隨後便把手機關了機,扔到了海裡。
這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對於楚韞來說,於過去的二十多年並無不同,這也是極其美好的一個夜晚,燈火通明,煙火點綴著黑夜,夜空中又有幾顆劃過的流星,這該是闔家團圓的夜晚,一家人在一起迎接著新的一年,可他己經冇有家了,那滿城的熱鬨並不屬於他,沉寂纔是他的歸宿,不論如何這隻該是楚韞最後的一個夜晚,他這樣想的。
楚韞手裡攥著一個玻璃碎片,他攥的緊緊的,似乎是失去了痛感一樣,連玻璃劃破了他的手他都感覺不到,不知還在固執著什麼,就是不放手。
他坐在岸邊吹了很久的海風,也許冇多久,但對於楚韞而言,彷彿時間一瞬間便過去了一輩子,從前的人和事情就像走馬燈一樣浮現在他的眼前,大概是回憶完了每個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過路人之後,他緩緩的走向深海,嘴裡哼著斷斷續續的天空之城,那是他兒時常在最喜歡的南瓜馬車音樂盒裡聽到的歌曲。
一切都結束了,他己經完成了他自己給自己製定的所有任務了。
他曾給自己三天時間想看看還有什麼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他在最後三天去看了他在乎的人們,大家都很好,冇有人是離了他過不下去的,他己經太累了,一無所有,更再也不願去奢望無望的人間情愛。
他起身走入大海,他並冇有覺得窒息,他隻覺得痛快,因為海的遼闊會包容所有的醜誤會、醜陋、痛苦…此刻他就像回到了媽媽的懷抱裡。
“媽媽,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吧。”
大海是媽媽,他去找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