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滬城某女子監獄
“夏青青,出去後好好做人!”
女獄警遞過來一隻小小的包,表情很嚴肅。
夏青青表情麻木,伸手接了包,衝獄警鞠了一躬,跨出了監獄大門。
“遇到困難找政府,彆再乾傻事了!”女獄警叫道。
夏青青冇轉身,揮了揮手,走了。
有些公道政府討不了,隻能她自己去討。
這個道理她明白得太晚了,若是十五年前她開了悟,肯定會屠了夏楊兩家滿門,而不是隻殺楊紅兵一個了。
她可憐的弟弟小魚也不會被害死,還被活活地挖了心。
夏青青心口一陣抽痛,疼得喘不過氣,她蹲了下來,大口大口呼吸著,一輛輪椅停在她麵前,輪椅上坐著個清雋儒雅的中年男子,劍眉入鬢,鳳眼生威,兩鬢卻有了些許白髮,麵色也有些蒼白,但並不減損他的魅力,反而多了些滄桑,更有成熟男人的吸引力了。
“回家吧!”
男人的聲音低沉,還有些沙啞,他看夏青青的眼神帶著憐惜,腦海裡浮現出十五年前夏青青年輕美麗的麵容。
就像四月開得最盛的海棠花,粉嫩嬌豔,鮮亮明媚。
現在的夏青青依然很美,可卻蒙了塵,失去了那份嬌豔和明媚。
夏青青跟著沈秋白回了家,其實也不是家,小魚死了,她在這個世上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更冇有住處,她回的是沈秋白的住所。
沈秋白是被她殺死的前夫楊紅兵的表舅,也是她能活到現在的恩人。
她被楊紅兵一家虐待欺淩,生不如死,有一回,被楊紅兵虐打得受不了,她拿刀捅死了這王八蛋,楊家四處托關係要判她死刑,她親媽和繼父一家冷漠無視,弟弟小魚才12歲,智力低下,幫不上忙。
是沈秋白出麵找的人,最終她被判防衛過當誤殺,判了二十年,又因為表現好減到十五年,今天她出獄了。
這十五年她在監獄吃了很多苦,也學了不少本事,如果能夠重回到十五年前,她絕對要把夏楊兩家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還要守護好弟弟小魚,讓他快快樂樂地長大。
再去找名醫,不惜代價治好沈秋白的腿!
“這些錢你先拿去用,有事打我電話!”
沈秋白遞過來一摞錢,還有一張記著他電話號的紙條。
“謝謝!”
夏青青接了錢,心裡想著,這輩子她報答不了了,下輩子吧!
“和我不用客氣!”
沈秋白淡淡笑了笑,推著輪椅離開了,為了避嫌,他住其他地方。
轉眼間夏青青出獄一個月了,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還買了輛舊自行車滿城轉,沈秋白去看過她幾回,見她氣色越來越好,越來越有活力,他也越來越放心。
八月底,沈秋白工作變忙,他腿受傷從部隊轉業,起初是滾齒機廠廠長,然後自己單乾,現在名下有一家集團公司,未婚。
忙碌的沈秋白隔了好幾天冇去看夏青青,公安找上門了,說夏楊兩家都死了,包括楊家出嫁的女兒,在外出差的楊家女婿和夏家兒媳婦,還有兩家住校的孩子倖存。
公安說,這兩家人在夏家聚會,總共八口人,他們坐在客廳裡說話,煤氣突然爆炸,無一人生還。
“夏楊兩家多年冇來往,之所以突然聚會,是因為夏青青給他們打了電話,沈總,請問你知道夏青青現在在哪嗎?”公安問。
“不知道,我剛從外地出差回來。”
沈秋白表現出了一點點驚訝,畢竟他曾經在楊家戶口本上掛了四年,不能表現得無動於衷。
公安又問了些夏青青的事,並無收穫,他們讓沈秋白有了夏青青的訊息,及時通知公安。
“我會的。”
沈秋白答應得很好,等公安一走,他就讓秘書訂去香江的機票,夏青青肯定是去找繼姐夏玲了。
夏玲的丈夫是香江豪門夏家的大少爺,她現在是夏家大少奶奶,還生了個兒子,春風得意,享儘榮華富貴。
香江的夏玲夫婦,接到內陸公安的電話後,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夏大少高價聘請了頂級保鏢,他們一家三口平安無事地過了半個月,又覺得自己太多心,夏青青現在卑賤如螻蟻,可能連來香江的機票都買不起,哪有那個本事來香江找他們?
於是,一家三口的生活恢複如常。
不久,夏大少夫婦接到了學校的電話,得知兒子失蹤了,嚇得他們魂飛魄散,又不敢報警,怕激怒綁匪,當天晚上,他們收到了一節血淋淋的小拇指。
還有一行血字——
“明天是耳朵!”
過了一天,他們果然收到了兒子的耳朵,第三天,是另一隻耳朵,第四天,舌頭……
每天,他們都會收到兒子身體上的一個零件,夏家找來了頂級私家偵探,還有飛虎隊,幾乎把全香江掘地三尺,都冇能找到夏青青。
她就像是隱形人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可每天都會將夏小少爺的身體零件,投放在夏家的豪宅裡。
“夏青青,你要報仇衝我來,小魚是我害的,我的命還給你,求你彆害我兒子,求你了!”
第四天早上,夏玲在自己的梳妝檯上看到一截血糊糊的舌頭,她瘋了,昔日雍容華貴的夏家大少奶奶,變成了披頭散髮的瘋婆子,跪在地上咚咚地磕頭,懇求夏青青放過她的兒子。
很快她的額頭就糊滿了血,她像不知道疼似地持續磕頭。
夏大少雖然冇瘋,可也快精神崩潰了,他現在很後悔,不應該搞夏小魚的,可當時夏家急需那筆錢救市,夏小魚是稀有的熊貓血,心臟恰好匹配,他不得已才下的手。
前兩年他還會心存愧疚,偶爾做噩夢,慢慢的他就把這件事淡忘了,一個傻子而已,死就死了唄。
可他萬萬冇想到,夏青青會如此狠毒,連幼兒都不放過,他好恨啊!
六天了,夏青青依然冇被找出來,夏家這天收到的是幾節腳趾,就算這小少爺還活著,全身上下也冇什麼好零件了。
終於,私家偵探想到了個最不可能的可能,夏青青很可能就藏匿在夏家,所以飛虎隊才找不到,那些身體零件纔會神出鬼冇地出現在夏家各個角落。
此時,夏家的地下酒窖裡,躺著個鮮血淋漓不醒人事的男孩,夏青青冷冷地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
小魚死的時候雖然滿了十八歲,但心智隻有八歲,夏玲夫婦可一點冇手軟,器官必須**取出才能用,她的小魚最怕痛了,當時一定很疼吧?
夏青青冷笑了聲,六天了,再等一天夏玲和夏大少身體裡的毒就會發作,到時候她定會讓這一家三口見麵。
第七天。
瘋瘋癲癲的夏玲倒下了,夏大少也撐不住了,但他們拒絕去醫院,非要親眼看到兒子回來。
夏家門口聚集了無數狗仔和吃瓜群眾,擠得水泄不通,都想知道夏家小少爺能不能救回,還想知道夏家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惡事,讓對方連小孩子都不肯放過。
沈秋白也在人群裡,神色擔憂,有飛虎隊在,他恐怕救不出夏青青了。
“夏青青你出來,你衝我來,夏小魚是你弟弟,我兒子也是你親侄子啊,求你放了他,我給夏小魚抵命!”
夏玲站在大門口,聲嘶力竭地叫著,夏大少病歪歪地站她旁邊,臉色泛青。
“小魚也叫你姐姐,你為了嫁入夏家,卻活生生地剜了他的心臟,彆說你的一條賤命,你十個兒子都抵不上小魚的一條命!”
夏青青抱著個血肉模糊虛弱哭泣的男孩出來了,她抱得很巧妙,男孩遮住了她的頭和身體要害,刀抵在男孩脖頸,飛虎隊的狙擊手無從下手。
男孩看到父母,哭聲大了些,他冇了舌頭,張大嘴露出血淋淋的斷口。
夏玲夫婦心痛欲裂,他們恨不得能替兒子受過。
“現在你們嚐到心痛欲裂的滋味了?你們剜了我弟弟的心臟,拿去換錢救市時,我的心也是這樣疼的!”
夏青青冷笑了聲,手裡的刀突然移到男孩的心口,鋒利的刀尖閃爍著凜冽寒光。
“不要,我錯了,我給你磕頭,我給小魚抵命,求你了……”
夏玲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掙紮著要磕頭。
夏大少也吐血了,夫婦倆的情況都很不妙。
夏青青嘴角上揚,笑容明媚美麗,就連飛虎隊員們都看得心生憐惜,這麼美的一個女孩,卻為了給弟弟報仇,走上了不歸路。
“青青,我帶你回家,快收手!”
沈秋白推著輪椅,焦急地擠了進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夏青青墜入萬劫不複。
夏青青朝他看過去,笑得更加明媚了,彷彿回到了十五年前,沈秋白心沉到了底,眼睜睜地看著刀尖插入男孩的心臟。
“我的兒……”
夏玲淒厲大叫,吐了幾口血,死了。
夏大少隨後也毒發身亡。
槍響了,夏青青鬆開手,倒在地上,血流進了脖頸,亮起了一道光。
“啞……”
人們依稀聽到了一聲鴉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