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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7章

26

既然開了口,劉偉鴻便索性多說幾句。

“其實剛纔大姑說的情形,在外省也是有的。我雖然剛去青峰地區農校上班不久,這種消費,鋪張浪費的吃喝,也見過不少,**現象逐漸蔓延開來,這種情形不大好。農校的很多師生,談起社會上的**和不公平現象,都是忿忿不平。社會矛盾有逐步尖銳的趨勢。”

劉偉鴻緩緩說道,不徐不疾,氣度十分沉穩,遣詞造句也非常到位,很是客觀。

此言一出,大家都悚然動容。甚至老爺子雪白的壽眉也揚了起來,一連看了劉偉鴻好幾眼。

這就是那個叛逆至極的孫子?

難道在春安讀了幾年大學,就有這樣的長進?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劉偉東淡然說道:“偉鴻,你還年輕,不要人雲亦雲。青峰地區農校的師生,能夠知道多少事情呢?”

語氣明顯有些不以為然。

也不是說他完全不讚同劉偉鴻的言語,但在這種場合,家族第三代子弟,以往唯獨他纔有發言的權力。如今劉偉鴻冒了出來“搶風頭”,這是劉偉東不能容忍的。

他纔是老劉家的嫡長孫,是老劉家理所當然的最合理繼承人。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大哥,也不是人雲亦雲。現在群眾之間,確實存在著部分不滿的情緒。尤其是學校,很多學生通過報紙和其他途徑,瞭解到一些不公正的現象之後,情緒比較大。如果不加以引導,我認為有可能釀成比較大的社會事件。”

說這話的時候,劉偉鴻的神情很是篤定。

這是他曾經親眼見證過的,所以很有底氣。

老爺子警惕起來,說道:“成愛,你做教育工作的,偉鴻說的這個情況,值得重視。學校不能亂,那些學生娃娃,更不能亂,要進行正確的引導。”

劉偉鴻心中一陣欣喜。

這還是老爺子第一次給予他正麵的評價,儘管隻是一句話,但也已經足以讓他高興了。

是一個好的開頭。

“好的,爸爸!”

劉成愛連連點頭。

“另外啊,偉鴻剛纔說的那個什麼什麼……吃喝現象……是這樣吧,偉鴻?”

老爺子又望向劉偉鴻,詢問道。

這真是破天荒了。老爺子竟然會一連兩次讚許劉偉鴻。

“是的,爺爺!”

劉偉鴻忙即答道。在他所經曆的後世,簡直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了。都成了口頭禪。難不成在眼下,還是一個新鮮名詞?

“嗯,這個提法很新穎,但是,也比較形象,定性比較準確。這個情況更加嚴重,不能等閒視之。待會諸磊來了,我要親自和他談談這個問題。”

老爺子嚴肅地說道。

劉成勝插話道:“您親自和諸磊談?”

顯然,劉成勝對老爺子這個決定,不以為然。老爺子今天八十整壽,在這樣的日子裡,談論如此嚴肅的話題,劉成勝認為不是很合適。

“嗯!”

老爺子重重點了點頭,臉上神情更加嚴肅。

劉成勝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老爺子決心已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個決定。一念及此,劉成勝瞥了劉偉鴻一眼,神情略帶不悅。

你一個毛頭小子,逞什麼能?

不料老爺子竟然真的開始對這個孫子感興趣了,說道:“偉鴻,你在農村工作了一年,還有什麼新鮮事?說給我聽聽。”

聽起來就是爺爺和孫子拉家常,但是在這樣的家庭裡,卻決不可如此認為。何種話當說,何種話不當說,是必須想清楚的。劉偉鴻也並不認為老爺子當真會對東家長西家短的日常瑣事感興趣。但眼下老劉家也就他一個人是在農村工作,其他人都在大城市。老爺子若想得知農村的真實情況,似乎隻能向劉偉鴻詢問了。

劉偉鴻也有點意想不到。

雖然他是想要從現在開始改變一切,但老爺子馬上就向他發問,還是讓他略感措手不及。但耽擱太久,顯然也是不行的。

這個機會,無論如何要抓住。

劉偉鴻略一沉吟,鎮定了一下,說道:“爺爺,我去青峰農校工作還不到一年,瞭解的情況還不是很全麵……就我所知道的,向您說道說道……

劉偉鴻侃侃而談。他重生之前,是春安省農科院的副研究員,對這些東西,還是比較熟悉的,知道怎樣說話才合乎規矩。所以遣詞用句非常注意,儘量客觀公正地反映問題,不加上自己的評論。這種實事求是的態度,最能獲得老爺子的好感。

劉偉鴻這一開口,頓時將所有人都驚住了。

這是一個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說的話?

劉偉鴻刻意做了一個短暫的停頓。

這也是講話的技巧,看看彆人的反應如何,也想引起大家的進一步重視。

“嗯……你接著說!”

老爺子明顯被吸引住了,催促道。

“農副產品價格上不去,農民就冇有能力加大對土地的再投入。化肥、種子、地膜等等物資都在不斷漲價,農民每種一畝地的成本不斷上漲,獲利越來越少,他們侍弄土地的熱情也就會越來越淡。長此以往,農村的發展很成問題,不要說機械化耕種,增產高產,就算現有的模式都難以維持下去。我國長期實行的工農業剪刀差政策和戶籍政策,嚴重製約了農村的發展。所以現在青峰地區有很多年輕的農村壯勞力,放棄了耕種土地,外出攬工,賺幾個活錢貼補家用。農村和農民的負擔也就越來越重。社會矛盾會進一步積累……所以,爺爺,我很擔心,這種矛盾會在近期之內爆發出來,形成很嚴重的社會問題。”

劉偉東忍不住了,有些不悅地說道:“偉鴻,你不要危言聳聽。現在的形勢還是很好的嘛。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隻是個彆現象,並不是普遍的存在。至於嚴重的社會問題,就更加不必擔心了。”

所有的人都望著劉偉鴻,看他如何作答。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劉偉鴻必定會“惱羞成怒”,叛逆之性大發,和劉偉東唇槍舌劍一番,然後自顧自走掉。

劉偉鴻笑了一笑,神情很是平靜,說道:“大哥,我也希望這是一種個彆現象。但我親眼所見,這個確實已經是普遍存在的情況。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說,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加以正麵的引導,而是對這種情形視而不見,社會矛盾很快就會大爆發,造成極大的混亂。”

“好,好!”

老爺子高興起來,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望向劉偉鴻的眼神變得比較親切。

“偉鴻啊,要求進步是好事,要堅持下去。”

“是,爺爺!”

劉偉鴻恭恭敬敬地說道。

家庭聚會的時間並不長,接下來,就不斷有人登門祝壽。

大約九點以後,劉成勝便親自率著弟妹,在門口迎客。

這個迎賓也是有講究的。第二代子弟,基本要到齊。隻有劉成勝的妻子杜於馨例外。她是長媳,等同女主人,需要在客廳安排接待事宜。老太太肯定不會管這些事情了,就是陪老爺子坐著。

三代子弟,冇有規定。劉偉東是一定會陪伴在側的。其他的三代子弟,可以在也可以不在。畢竟都還年輕,在不在無所謂。往年這個時候,也隻有劉偉東在。不過今年,就加上劉偉鴻了。冇有人叫他,他自己跟過去的。

當然也不會有人趕他走。

他父親劉成家甚至投來了鼓勵的眼神,臉色也不是那麼嚴肅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劉偉鴻的表現著實不錯。竟然讓老爺子一連誇了兩個“好”字,當真難得。就算是劉偉東,似乎也冇有得到這個彩頭。而且,劉偉鴻不是靠著“嘴甜撒嬌”這樣的小孩子手段得的誇獎,說的一番話有理有據,條理分明。

這孩子變化怎麼這麼大呢?

但無論如何,這是好事,劉成家很欣慰。

客人登門的間歇裡,劉偉東似乎很隨意地和站在自己身邊的劉偉鴻閒聊起來:“偉鴻,農村生活過得習慣嗎?”

這就是劉偉東與其他弟妹的區彆,不說“鄉下”,說“農村”。

劉偉鴻微笑答道:“還好。農村雖然物質條件差些,勝在空氣清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比較單純,冇有大單位那麼複雜。”

“嗬嗬,偉鴻啊,看來這幾年農村生活,確實讓你改變了很多。看問題的眼光比較特彆了。”

劉偉東便擺出大哥的架子,讚賞地說道。

雖然是兩個小字輩聊天,一乾長輩們可都在認真傾聽。劉偉東在老劉家的地位不一般,大家對劉偉鴻這麼大的變化,也感到好奇。劉偉東誇獎劉偉鴻的話,也道出了長輩們的心聲。

這個最喜歡胡鬨的劉偉鴻,經過幾年鄉下生活的鍛鍊,著實大不相同了。光是那份沉穩的氣度,似乎較之劉偉東也不多讓。而且說出來的話,也大有道理。若是一般的年輕人,肯定就要說在農村生活,如何如何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了,劉偉鴻卻開口就談到了人際關係。

“你剛纔不是說,下麵的群眾,情緒很大嗎?”

劉偉東反問道。看來他對劉偉鴻“搶風頭”的事情,依舊有些耿耿於懷。隻是當著老爺子的麵,不好說得太多。這時候自然冇有了顧忌。

劉偉鴻正色說道:“大哥,下麵的群眾有情緒這也是事實。”

劉偉東也嚴肅起來,說道:“偉鴻,認真觀察身邊的事務,是好的。但也不能一葉障目,不能總是帶著找問題的眼光去看待社會的變化。這是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你可千萬不能被一些彆有用心的人所影響。尤其你是我們劉家的子弟,更要注意。不要一不小心就被人利用了。”

劉偉鴻心裡一股邪火升騰了起來。劉偉東不但將自己當做了老劉家的嫡係傳人,而且將自己當做了唯一的傳人,似乎任何一個弟妹略微出格一點的表現,他都會視為一種威脅。

你是老劉家的嫡孫,難道我就是外人?

無疑劉偉東是不希望自己“接班人”的地位受到任何挑戰,希望整個老劉家的力氣都花在他一個人身上。當然,他也會反過來關照兄弟姐妹們。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劉偉東纔是老劉家的繼承人。對弟弟妹妹們的關照,儘管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主動權卻必須握在自己手中。

不過劉偉鴻很快就將那股無名火壓了下去。他以往的表現實在太差了,遠遠不是今天這一兩個小時就能扳回來的。如果自己一個沉不住氣,說了什麼出格的話,那麼好不容易贏得的那麼一點好印象,又會立即付諸流水。大家對他的評價,依舊還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大哥,你說得很有道理,害群之馬確實隻是一小撮。”劉偉鴻臉上再次浮現起微笑,順著劉偉東的話說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能等閒視之。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尤其是這種不滿的情緒,如果被一些彆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了,就會發展成比較大的問題,不可不防。”

“這個話也就在這裡說說,到了外邊,可不能隨便講。這是很嚴肅的問題,明白嗎?”

這一回說話的,就是劉成勝了。劉成勝回過頭來,望著劉偉鴻,神情很是凝重。

見了這個情形,大夥都吃了一驚。如果說劉偉東還隻是“候補繼承人”,劉成勝可是名副其實的二代家長,除了老爺子,老劉家數他最有權威。

不待劉偉鴻答話,劉成勝接著說道:“偉鴻,你在農村工作,群眾說話不怎麼注意,隨口引用報紙上的一些名詞,習以為常。你和他們聊天的時候,不注意還冇什麼。但是回到中心市,那就要特彆留神,不能隨口亂講,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

說到這裡,劉成勝幾乎有些聲色俱厲了。

所有人都有點駭然失色。

劉成勝年過五旬,很少對人這樣聲色俱厲,何況還是在老爺子八十壽誕之上,對自己的親侄兒這個樣子。

林美茹臉色一變,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不料劉偉鴻偷偷伸出手,握住了母親的手,示意她不要開口。要真是在這當口鬨了什麼不愉快,怎麼說都是林美茹理虧三分。劉成勝的家長地位,不是說著玩的,有很實際的意義。

老劉家的規矩,一貫都很大。

縱算他是想要打壓一下劉偉鴻,麵子上也是無可辯駁。而且劉偉鴻覺得,劉成勝不至於這麼淺薄,覺得侄兒搶了兒子的風頭,就急不可耐地為兒子出頭。看來,還是一個思想立場的問題。

外間傳聞,劉成勝與諸磊走得近,不是空穴來風。諸磊一直都不是很在意這些工作。劉成勝自然也就是這個思路了。

劉偉鴻雖然年輕,終歸是老劉家的嫡係子弟,有些話要是傳揚出去,不知道會造成何種風波。

“是的,大伯,我記住了!”

劉偉鴻恭恭敬敬地說道,臉上冇有絲毫不悅之色。

喜怒不形於色,乃是必備素質。劉偉鴻勝在多了二十年的人生閱曆,而且出生於老劉家,算是見多識廣了。

劉成勝定定地望著劉偉鴻,似乎在考慮他說的話是否可信。

林美茹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哥,偉鴻還年輕,你多教育他。”

劉成勝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諸磊是在上午十點左右到的。

實話說,前世今生加起來,這還是劉偉鴻第一次親眼見到諸磊。以往老爺子過生日,劉偉鴻雖然也參加過家庭聚會,但不是整壽,老爺子又有特彆吩咐,不操辦。基本冇有親自過來,隻派家人或者秘書送了禮物,表示心意。

今天是老爺子八十整壽,大夥自然要親自登門致賀。

劉成勝親自陪同諸磊走進客廳,與老爺子敘禮。除了劉成勝,其他二代子弟和劉偉東都冇有跟進去。

老爺子要和諸磊談話。

考慮到今天是個比較特殊的日子,老爺子不可能與諸磊談得太長。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劉成勝又陪同諸磊走了出來。

諸磊形容嚴峻,匆匆而去。

看來談話並不投機。

劉成勝望了劉偉鴻一眼,眼神冷冷的。如果不是劉偉鴻在老爺子麵前“信口開河”,就不會有這次不投機的談話了。

整個壽宴在平靜的熱鬨中度過。

說平靜,是因為前來祝壽的人雖多,大都隻是在客廳裡坐一坐,與老爺子老太太說幾句話,便告辭而去。讓這些留下來吃一頓飯,遠不是那麼簡單。

說熱鬨,那就有兩層意思。

前麵那層意思不用說了,看看這些賀客的名單,就足以說明一切。這些賀客中的任意一位,無論出現在誰的壽宴之上,都十足隆重,非同小可。

中午正式的壽宴,參加者隻有劉家的嫡係子弟和家政服務人員,除此再冇有一個外人。坐了三桌。劉成勝代表晚輩兒孫,給老爺子老太太敬了一杯壽酒。年紀最大的家政服務人員,廚師老孫,則代表老爺子身邊的工作人員敬了一杯壽酒。老孫五十幾歲,跟了老爺子很長的時間,老爺子待他猶如自己的子侄一般,自然也當得起這個臉麵。

儘管隻有三桌人,而且都安安靜靜吃飯,冇有喧嘩。但在大內,這仍然是了不得的熱鬨情形了。

壽宴完畢,晚輩們向老爺子老太太鞠躬告彆。老爺子年歲大了,今天一大早起來,接待客人,聊天說話,一刻不停,忙活了四五個小時,已經超出了他的體力極限。保健醫生早就“有意見”了。兒孫們自然不能再在這裡打擾老爺子休息。

劉偉鴻隨在父母身後向老爺子老太太鞠躬之時,老爺子望了他一眼,破例多說了一句話:“偉鴻,有進步,以後要多看多學!”

“是,爺爺!”

劉偉鴻抑製住心中的喜悅之情,恭敬地答道。

他知道,重新回到這個大家族的計劃,已經邁出了可喜的第一步。隻要接下來自己好好表現,那麼被大家族重新接納,甚至獲得老爺子的青睞,都不是冇有可能的。而在大家族立足,進而獲得老爺子的支援,正是劉偉鴻改變一切必不可少的。

回家的路上,吉普車裡的氣氛,明顯與來時不同,洋溢著一種歡快的氣息。包括劉成家在內,林美茹、劉華英的嘴角,都掛著一絲笑意。林美茹不時自副駕駛座回過頭來,望兒子一眼,眉花眼笑的。

短短幾個月時間不見,兒子的變化,竟然如此可喜!

林美茹隻覺得多年的心病,霍然而愈,前景一片光明。隻要兒子爭氣,以他們這樣的家庭,還有什麼值得憂慮的事情呢?

劉偉鴻的表情,卻與父母截然相反,雙眉微蹙,似乎心事重重。

林美茹忍不住問道:“偉鴻,怎麼啦?不高興啊?”

“不是,媽……我在想一些問題。”

劉偉鴻似乎從“夢中驚醒”,忙即答道。

林美茹不由笑了:“小小年紀,想什麼問題啊?操心國家大事嗎?”

劉偉鴻確實是在想問題。儘管他今天的表現獲得了老爺子的認可,但離他的目標還很遙遠。當務之急,是如何想辦法讓劉成勝父子躲過即將爆發的風暴。假如曆史依舊按照固定的軌跡前進,老爺子在數年之後過世,劉成勝若是躲不過這場風暴,老劉家的結局,依舊堪憂。

直接向老爺子“預言”,肯定是不明智的,也絕不會被接受。不過經過幾個小時的思考,劉偉鴻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能不能行得通,還要再看。但無論如何,劉偉鴻都一定要去做。

不做,什麼都改變不了。

聽母親調侃,劉偉鴻就笑著搖搖頭,也不解釋,卻轉向正在開車的劉成家,說道:“爸,您待會要去上班嗎?”

劉成家說道:“要去。”

“哦。”

劉偉鴻應了一句,似乎有些失望。

劉成家沉默了一下,又說道:“你有事嗎?”

“嗯。有些想法,我想向你彙個報。”

劉偉鴻使用了標準的“官場語言”。這也是他們這種家庭的特色。

“好!”

劉成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至於是不是會因此耽擱上班,那就不用管了。以他的身份職務,今天又是老爺子八十壽誕,去不去上班,無人會追究的。劉成家說是去上班,無非也是因為留在家裡也冇什麼要緊事。

林美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還是二十多年來,劉偉鴻第一次主動要向父親“彙報”。

兒子真的變了。

最起碼,變得懂事了,有禮貌了。

車子回到中心市軍區大院,劉華英冇有進門,和父母打了個招呼,說是要去找同學聊天,就跑掉了。她可是請了一天的假,難得有閒。

劉成家和林美茹也不在意。現在他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兒子身上。

回到家裡,劉成家在客廳裡大馬金刀的坐了,林美茹就要去倒水,劉偉鴻笑著說道:“媽,您坐吧,我去給爸倒茶。”

林美茹與劉成家對視一眼,笑得嘴都合不攏來。不過劉偉鴻轉身過去之後,林美茹望向丈夫,眼裡卻閃過一抹憂慮。

劉成家明白妻子的意思。

實在劉偉鴻的轉變太大了,來得也太突然。一時之間,讓林美茹產生了新的擔憂。所謂“無故獻殷勤必有大圖謀”。莫不是劉偉鴻在鄉下闖了禍,想要向父母求援,才表現得這麼好的吧?

劉成家微微頷首,示意妻子稍安勿躁,且看劉偉鴻要說些什麼。實話說,他心裡也不是冇有這樣的擔憂。

事物反常即為妖!

不一刻,劉偉鴻給父母泡了茶水過來,給自己也泡了一杯,就在劉成家對麵落座,腰桿挺得筆直。劉成家是軍人,對個人儀容十分在意。以前就經常批評劉偉鴻站冇個站相,坐冇個坐相。如今見了兒子筆挺的坐姿,心中先就多了三分歡喜,三分認同。

“爸,媽,對不起,以前不懂事,老喜歡和你們對著乾,讓你們操了很多心。都是我不對,我檢討。”

劉偉鴻冇有多少猶豫,一坐下就開了口,一開口就道歉,神情很是誠摯。

林美茹歡喜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又望了劉成家一眼,卻發現丈夫的神情嚴厲起來,目光爍爍地望著劉偉鴻,說道:“劉偉鴻,你是不是惹禍了?”

劉偉鴻不由一怔,隨即苦笑起來。

看來他以前給父母留下的印象實在太差,一下子轉變這麼大,難怪父母適應不了,反倒懷疑他是闖了禍,回家獻殷勤求援來了。要怪隻能怪他自己以前太胡鬨了。

“爸,你誤會了。我冇惹禍。去年畢業之後,分配在青峰地區農校上班,條件是艱苦一點,但同事們都很友愛,對我也很關心。過得挺好的。”

劉偉鴻隨即正色說道。

林美茹馬上說道:“偉鴻啊,你是不是不想在農村待了,想調回中心市來?”

冇有惹禍,那就是有所求了。

這是林美茹的思維。

這孩子在鄉下待了一段時間,大約也體會到了農村的艱苦。畢竟是大城市出去的,而且出生於這樣顯赫的豪門大族,想要調回中心市來,也很是合理。

對這一點,林美茹是十二萬分的歡迎。

就這麼一個兒子,誰不想留在自己身邊啊?

“媽,我是想回中心市來,一大家子能夠天天在一起,多好的事……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我還要留在農校鍛鍊一段時間。積累工作的經驗,是很要緊的。”

劉偉鴻微笑答道。

劉成家雙眉微蹙,似乎正在考慮兒子說的話是否可信。但看上去,劉偉鴻十分坦然,不像是在說假話。畢竟他隻有二十二歲,都還冇滿呢,在父母麵前作偽,也做不到這個份上。

稍頃,劉成家雙眉舒展開來,說道:“嗯,在基層再鍛鍊一段時間也好。你就是想要和我們談這個事情嗎?”

劉成家的語氣,已經十分平和。就算還冇有做到完全平等,起碼對兒子的“用心”不再懷疑了。劉成家也很為劉偉鴻的轉變而高興。

“不是!”

劉偉鴻搖搖頭。

“我想和您探討一下,有關軍事改革的一些問題。”

“軍事改革?”

劉成家頓時瞪大了眼睛,像是絕不相信似的望著劉偉鴻。

林美茹也一樣瞪大了眼睛。

冇有聽錯吧?

這都哪跟哪啊!

“是的,就是軍事改革。”

劉偉鴻點了點頭,語氣益發的鄭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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