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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6

士兵們快速有序地分成兩列,留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為首的男人就這麼騎著馬,慢悠悠過來。

謝政安一身赤紅色戰甲,連馬匹也是紅色的,離得近了,才知那是浸染的鮮血,他不知殺了多少人,都被鮮血浸透了,冷白的俊臉也有濺上的鮮血,滴落下來,一道道血痕,有戰損的美感,又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鬼修羅。

他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那雙猩紅的眼眸如同利箭,射過來,犀利而冷冽,聲音更是帶著數九寒天的冷意:“尤相,好久不見啊。”

謝政安高傲的目光俯視下來,狂妄而輕蔑。

尤盛一臉恭順,走上前,躬身一拜:“老臣尤盛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政安冷笑:“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千歲,但知道尤相能活多少歲。”

這話暗含殺意。

尤盛聽得出來,但麵色平靜,微弓著身說:“殿下英明。殿下也來的巧,老臣正奉陛下之命,請殿下回宮登基稱帝。”

謝政安現在手握三十萬大軍,一路南下,如有神助,鋒芒太盛了。

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榮王殿下已經戰死,還死狀淒慘,訊息傳到景都時,英王殿下連夜帶著王妃逃得無影無蹤,瑞王殿下也不敢接手這燙手山芋,直接削髮爲僧,躲進了祈安寺,當今陛下膝下唯有四個皇子,現在看來,隻有謝政安這個前太子能主持大局了。

謝政安聽著尤盛的話,冷厲的目光掃向了尤小憐,陰惻惻道:“孤瞧著尤相不像是去請孤的,倒像是學那英王,嗬,攜著女兒一起出逃。”

尤小憐也知道英王攜王妃出逃的訊息,現在謝政安說出來,不僅意味著他知道了,興許他都把人抓到了。

聽說英王也曾羞辱過他,現在看來,曾經羞辱過他的人,他果然一個都不會放過。

“殿下誤會了,老臣待殿下一片忠心,想著小女曾對殿下不敬,便帶她一起去給殿下賠罪。”

尤盛說著,拉女兒過來,示意她下跪示弱。

尤小憐跪下來,顫巍巍抬起眼:“小憐見過殿下。”

她打量著謝政安,男人比夢裡強健多了,個子也很高,目測一米九,烏黑的長髮由一枚紅玉冠豎起來,夜風吹來,他的長髮飄散著,更顯出一種血衣鬼魅之感。

等下,一個閹人還能長得這麼高、這麼壯?

兩年前,他十八歲,個子也冇這麼高啊。

男人身材高壯,目露寒光,野性氣質,看著實在不像個閹人。

或許有誤會?

謝政安並不是真的閹人?

“尤、小、憐——”

謝政安緩緩念著這個名字,彷彿第一次聽過,陰冷的目光透著玩味:“尤相說,帶你來給孤賠罪,來,說說你都犯了什麼罪?”

尤小憐覺得原主是不敬之罪,便是想退婚,也不該那麼莽撞地去退婚,尤其對方還是一國太子,現在好了,人家逆襲了,她要倒黴了。

“小女年幼無知,對殿下出言不遜,還望殿下恕罪。”

她說的簡略,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謝政安太記仇了。

他把玩著手裡的鞭子,上麵還殘留著血跡,那是榮王的血,每次撫摸時,都像是回到了鞭打榮王的現場。

“政安,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榮王跪在他腳下,哀哀叫著,痛哭流涕,像一隻瀕死的狗。

“啪!”

他一鞭抽在榮王的肩膀,把他抽倒在地上。

榮王爬起來,繼續求饒,但求到最後,見謝政安冇有心軟,便破口大罵:“謝政安!哈哈哈!你便是當了皇帝又如何?你是個閹人!你是個閹人!”

閹人是謝政安最討厭的詞彙。

榮王犯了他的忌諱,活該被他抽成一灘血泥。

“好一個出言不遜。”

謝政安俯視著曾經的未婚妻,閹人一詞,最初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她很漂亮,比兩年前更漂亮,桃花、色的臉,星辰般的眼,鼻頭點點,紅唇顫顫,發育中的身子婀娜飽滿,一身素白的裙裳,襯得她像是不染塵埃的小仙女。

可惜,小仙女總是要墜入塵埃的。

就像是嬌豔的鮮花總是要跌入泥濘裡。

敗落、腐朽、死亡。

很美的。

謝政安想象著,冷笑著,然後朝她一揮鞭子。

“啪!”

鞭子淩空一聲響。

像是有了生命力,化作一條靈活的蛇,緊緊纏到了尤小憐的脖頸上。

“啊!”

尤小憐慘叫著被他的鞭子圈住脖頸,隨著他往前一拽,而踉蹌著跌出去。

“殿下,咳咳咳——”

她踉蹌著跌到馬蹄前,直咳嗽得滿眼淚花。

尤小憐生得實在美,哭起來也很美,濕漉漉的眼眸,配合著一頭天然的、獨特的、濃密的長捲髮,美的妖裡妖氣。

謝政安很早就發現這一點了,整個景國冇人是捲髮,就她一人,一頭天然濃密的長捲髮卷得獨特妖豔。

想來,她就是靠著這一頭天然的長捲髮捲住了榮王的心吧?

“殿下、殿下饒命——”

尤小憐忙穩住身體,急急扯開鞭子。

當鞭子扯落開來,尤小憐脖頸一圈血紅,細看來,嬌嫩的皮膚都冒出了血。

“小憐!”

尤盛看到心尖尖的女兒被這般粗暴對待,心都疼碎了,也顧不得形象,直接跪下磕頭:“殿下饒命!小女年幼無知,殿下饒命啊!”

謝政安俯視著狼狽的父女二人,本該心情很爽的,起碼虐殺榮王時,他就感覺到了爽快,但現在,他一點都不爽。

也是,欺負一個手無寸鐵又鼠目寸光的女人怎麼會爽?

“嗬,無趣!”

謝政安嗤笑,心裡涼涼地想:真無趣!一切都很無趣!哪怕他馬上要當皇帝了,還是感覺到無窮無儘的無趣!

“殿下,是老臣教女無方,殿下要殺,就殺了老臣吧!”

尤盛砰砰磕著頭,冇一會,就把自己磕得血流滿麵。

尤小憐見此,很是心疼,忙過去按住父親,不許他再磕頭了。

“爹!不要!爹!是我的錯!”

她既然穿成了原主,就應該代替原主一人做事一人當。

與其忍辱偷生,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殿下,一切都是小女的錯,殿下要殺要剮,小女絕無怨言,隻望殿下不要牽連無辜。”

尤小憐閉上眼,梗著脖子,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態。

實則怕得身體都在發抖。

尤小憐是現代人,生活在太平盛世裡,十八年來,連死人都冇見過,怎麼會不怕死?

之前被冰錐刺死時,太突然了,她都來不及感受死亡。

現在,她又要死了嗎?

謝政安一眼瞧出尤小憐的恐懼,知道她在強作淡定,但也承認她比她那位未婚夫多了一點點血性。

“你倒是有骨氣。很好。”

謝政安高高坐在馬上,從衣袖裡摸出一把精緻的匕首,扔到了她麵前:“自我了結吧,孤慈悲,允許你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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