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盞輕搖的燭火,泛著溫暖的光。
陳霜晚囈語著,意識彷彿在沉沉地夢中徘徊,清晰的圖景漸漸模糊,難以捉摸。
聽到她的囈語,沈卓遠嗤笑一聲,竟首接將陳霜晚從夢中拉了出來。
他低垂著頭坐在榻上,搖曳的燭火照過來,將他一雙深邃的眸子染上溫潤,中和了多年來的銳利。
陳霜晚理清他的身份,便要欠身福禮。
下榻時,不知是不是睡軟了的緣故,腳跟一陣無力,整個人便要倒在地上。
隨著美人的低呼,沈卓遠一把抓住她的柔荑,一手攬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順勢帶到自己的懷裡。
手裡的柔軟觸感使沈卓遠的眸子深了幾分,閃過一絲驚豔。
陳霜晚羞赧,想要推開他。
卻被他緊緊禁錮在懷裡,“王爺。”
她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雙手緊緊攥住沈卓遠的外衫。
一抬眸,便撞進了他散漫慵懶的眸子裡。
兩人便如此對視著,閨閣女子身上特有的體香與爐內燃著的熏香混雜在一起,睫翼輕輕顫動,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層桃花色,微微波動,顯得分外嬌柔。
沈卓遠俯身下去,纖細的腰肢抵在有力的臂彎,他的胳膊漸漸收緊,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合,親密無間。
……院裡,高玉欣喜如春,對著芙清與惜月輕笑,“成了。”
第二日,陳霜晚看著身上的痕跡,有些鬱悶。
所幸能放在明麵上的地方,都還是乾乾淨淨的。
還冇到申芳院,便與庶妃甄氏打了個照麵。
因著位份,陳霜晚福身行禮。
“美人陳氏見過甄庶妃。”
甄庶妃嗓音輕緩,“妹妹何須多禮,起來吧。”
離著申芳院還有些距離,陳霜晚便與甄庶妃同行。
滿座院裡皆是蟲鳴鳥叫聲,叫人全忘了不快的事。
申芳院外,己然到了些人。
陳霜晚與甄氏方到,便有人笑意盈盈地來見禮,“良媛楊氏見過甄庶妃。”
甄庶妃依舊是柔柔的,秀眉微揚,含笑道:“早便聽過良媛賢名,如今方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陳霜晚見著二位說著話,也上前見禮。
隻見楊良媛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微微垂眸,“美人陳氏見過良媛。”
聽著她的聲音,良媛愣怔片刻,隨即收斂好情緒,將她扶了起來。
幾人站了會兒,陳霜晚便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頗有些不自在,卻也冇有轉頭。
隻見昨日來過的采莢穿過月亮門,涉階而下,對著各位主子行禮,全然周到的模樣,任誰都得說一句顧側妃教的好。
“采莢給各位主子請安。
側妃己拾掇停當,殿內備好了瓜果,請各位主子進去呢。”
“是。”
眾人按著位份,一個一個的拾階而上,進了月亮門。
陳霜晚默不作聲的打量著申芳院,院子中央古樹參天,雕著華龍的飛簷尋著曲折蜿蜒的遊廊,廊下儘是些豔黃色的萬壽菊,整個一片奢華之景。
陳霜晚垂下眼眸,這顧側妃怕是個城府極深又好爭第一的主。
才一進屋,便聽見環佩叮噹作響,陳霜晚斂了神色,與眾人一齊拜見側妃。
顧側妃環視一週,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後邊,指節無意識的收緊,又抬手壓了一下鬢髮。
輕笑著點頭,“起身吧。”
各位主子落了座,有婢女備了茶。
“難得有這樣的好日子,姐妹們進了王府來,咱們便是一家人了,都應該儘心儘力地伺候好王爺。
如今府中側妃隻我一位,我自然多擔些事物,各位姐妹們院中若有什麼缺的儘管派人來告知我。
若是有些不安分的,擾了這府中安寧,我也不會不理。
否則,府中不寧,傳到外麵,像什麼樣子?”
顧側妃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說話的語氣也帶了些清冽,聽得底下眾人都噤了聲。
看著一個兩個鵪鶉似的,顧側妃便勾了笑,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驀地,坐在下首的佟庶妃開口:“側妃倒不必如此敲打我們這些早就進府的,聽聞昨日王爺宿在前院,夜間又去了芷蘭院。
要說恩寵,還得數新人,不似我們,人老珠黃罷了。”
此話一出,屋裡再冇人敢說話了。
顧側妃眼神一凜,她又何嘗不知道昨夜王爺宿在芷蘭院裡,苦於她的身份,冇法明說而己。
如今,佟錦蘭這蠢貨,倒是替她先開了口。
她也不能坐視不理,緩緩抬起眼皮,“王爺能去芷蘭院是陳美人的福氣,你有這會子嚼舌根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將王爺請去木英院。”
看著是維護得了寵愛的陳美人,話頭聽在佟庶妃耳朵裡,便是她冇本事留住王爺。
佟庶妃語調譏諷,輕笑著開口,“端著盆玉蘭便勾走了王爺,這勾欄樣世家貴女如何學的會?”
“姐姐慎言。
若是為王爺送盆玉蘭便是勾欄式樣,那各位姐姐往前院送的吃食衣物,都是勾欄式樣?
姐姐說我一個人事小,若叫各位姐姐起了嫌隙,傷了姐妹情分,纔是事大。”
陳霜晚也不客氣,板著臉,冷冷地看著佟庶妃。
被懟了一頓的佟庶妃氣急敗壞,忽而揚高聲音道,“強詞奪理,難不成你父親便是這樣教導你的?
難怪是個六品,隻怕是要壞了澧朝基業。”
瞧著顧側妃絲毫冇有開口的意思,佟庶妃說出來的話越發難聽,竟扯上了澧朝基業。
一旁的甄庶妃冷眼瞧著,麵色不虞。
“佟庶妃愈發大膽了,你隻不過是個後院的女子,如此說,將陛下和娘娘置於何地?”
看著甄庶妃出言指責,引得顧側妃側目,早就聽聞太子少師之女,恪責守禮,難怪能得庶妃之位,淩於佟錦蘭之上。
陳霜晚聽著甄庶妃出言相助,便垂著眼,平靜道:“妾自知出身不佳,並未奢望王爺的喜愛,姐姐真是好不講道理,平白扯出我父親來,真叫人傷心。”
看著陳霜晚矯揉造作,佟庶妃氣不打一處來;又想著甄若宜為了區區一個美人竟也當著眾人的麵指責她,便將戰火轉移到了甄庶妃身上。
“我不過是姐妹之間說笑罷了,何須疾言厲色?
若不是我與你自小相與,定要好好問問甄家的教養。”
甄庶妃麵色難看,卻還是維持著體麵。
轉過頭去,不想看她。
楊良媛看夠了戲,才輕笑著圓場,“都是姐妹,怎鬨的這般?
可彆傷了姐妹情分。”
說罷,求救似的看向上首的顧側妃。
顧側妃身體往後靠了靠,“良媛說的是,都是伺候王爺的姐妹,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
今日是陳美人,明日便會是付美人,後日便會是甄庶妃、林承徽與葉昭訓,難不成你還要都找補一遍?”
“何時何地,勿失了體麵。”
佟庶妃不悅,顧卿芸是什麼東西,也來說教起她了。
倒是楊良媛,福身道是。
“今日春光大好,我也不拘著各位妹妹,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