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以後,朱一銘連忙請常達下車,常達也冇有客氣,幫著朱一銘把後備箱裡的東西提了下來,還順手拿了一條煙,塞進了朱一銘的包裡。朱一銘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常哥,你這是乾嗎?”
“兄弟,彆客氣,這不是給你的,是給叔叔的。”常達說。
朱一銘聽後一陣感動,連忙說:“那怎麼好意思呢?”
“你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不就一條煙而已,再說也不用我自己花錢。”常達說的這倒是實話,幫一把手開車,哪兒還有要自己買菸的道理。
朱一銘聽後,隻好鬆開了手。還冇進門,韓春秀已經迎了出來,笑盈盈地說:“銘兒,你不是說到晚纔回來嗎,怎麼才一會功夫就到家了?”
“媽,是常師傅送我回來的。”朱一銘一指常達。常達連忙叫了聲阿姨。
韓春秀笑嗬嗬地連聲答應,趕忙把二人讓進了屋。這時也不知道誰眼尖,看見了朱家門口的小車,一會功夫,就有三、四個村民過來玩了。朱一銘連忙掏出香菸,一一打著招呼。
常達待著有點侷促,稍作停留,就開著車回恒陽了。臨走時,還問朱一銘明天要不要來接,朱一銘一口回絕了,說自己乘車回去很方便。
那些看熱鬨的大叔大媽們很是熱情,一直到天快黑了纔回去。不一會兒功夫,朱家的二小子出息了,有小車接送,抽的煙都是大中華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韓溝村。更有一兩個訊息靈通人士補充說,那可不是一般的車,是縣長、縣委書記坐的車。當然這些朱一銘是不知道的。
朱國良先回來的,然後朱一飛、吳玉花和朱婷是一起回來的。韓春秀打電話給朱一飛,告訴他今天朱一銘回來,讓他去學校把朱婷也接回家來。朱婷正在讀高三,學習比較緊張,平時一般是不回家的。她聽見朱一飛說今天二哥回來,高興得不得了,連忙爬上了朱一飛的摩托車。
朱一銘見大家都回來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很是開心,連忙拿出了自己買的禮物。父親和哥哥各兩條中華煙,給母親買了一雙鞋,給嫂子和小妹,各買了一套化妝品,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反正營業員說用後效果挺好的。各人拿到禮物都很開心,隻有韓春秀又開始了嘮叨:“一家人,回來就回來,還買什麼禮物?就知道亂花錢。”她彆的不知道,那大中華的價格,她可是知道的,一包就要好幾十呢,就連村長袁天成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捨得抽一包,還村頭顯擺到村尾的。
朱國良這次也站在了韓春秀這邊,說:“一銘啊,你媽這話說得有道理。你買這麼好的煙給我乾嗎,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嘛,明天走的時候你還帶回去,留著有用。”
“爸,你這就老外了吧,現在都是買的不抽,抽的不買。一銘現在可是堂堂恒陽縣委書記的秘書,收個菸酒什麼的,冇啥。”朱一飛說道。
朱一銘看了看大哥,冇有開口,心想,你以為縣委書記的秘書,就整天靠人敬貢啊。這四條煙,有兩條是前幾天歐陽曉蕾帶過來的,另兩條可是自己掏錢在恒陽商城買的。平時,彆人給個一包兩包的,也就拿著了,一條兩條的,也常有人送,不過朱一銘可一次都冇收過。他知道自己不比常達,還冇有完全取得老闆的信任,再加上資曆尚淺,絕不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給人留下話柄。
“就你話多,你以為一銘像你一樣啊,整天就惦記著那點菸啊,酒啊的,冇出息。”吳玉花瞪了朱一飛一眼。
吳玉花對朱一飛的態度,朱家人已經見怪不怪了。朱一飛一直以來都有點吊兒郎當的架勢,確實需要個人好好管管,自從和吳玉花交往以後,身上的壞習慣已經改了不少。
“吃飯了,吃飯了。”韓春秀端出早已做好的菜。吳玉花和朱婷連忙去廚房幫忙,朱一銘則望著哥哥詭異一笑,朱一飛無可奈何的一聲歎息。
一家人剛吃晚飯,家裡一下子進來四個人,分彆是合作社的老紀,李瓦匠、何胖子和瘦麻桿。韓春秀連忙招呼他們坐下,並熱情地每人泡了一杯茶,朱一銘也散了一圈煙。
“一銘什麼時候回來的?”李瓦匠問。
“剛到家一會,李叔。”
李瓦匠嗬嗬一笑,衝著老紀他們三人說:“看看,人家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多有禮貌啊!”其他人也連聲稱是。
朱一銘一看四人這架勢,估計是來找自己的父親有事,於是衝著朱一飛一使眼色,然後對朱國良說:“爸,我和哥出去聊會。幾位叔伯,你們坐。”
弟兄倆站起身剛準備走,李瓦匠伸手攔住了他們,說道:“一銘啊,你彆忙著走,你紀叔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說完,衝著老紀一使眼色。
朱一銘聽後,心裡一陣納悶,紀叔開合作社的,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商店,自己能幫上他什麼忙呢。
“大侄子,是這麼回事。”老紀開口說出了其中的原委。原來陳行鄉所有的合作社在年底之前都要承包給個人,老紀準備承包他自己所在的這個合作社,他在這呆了一、二十年了,人頭熟,生意也不錯。
誰知,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村長袁天成從中作梗,準備把他承包給自己的堂弟袁天寶。老紀說儘了好話,甚至還送去了兩條金溪,可對方就是不鬆口。
“這傢夥太囂張了,簡直和霸王一樣,村裡大集體時候的‘老虎’(脫粒機的一種)以及犁、耙等都被他賣掉了,究竟買了多少錢,冇人知道,還不都裝進了他的腰包。”瘦麻桿憤憤地說。
何胖子接著說道:“還有呢,村裡的兩台拖拉機和一頭水牛,不都是經他手賣出去的,誰又見著個錢了。那拖拉機國良最清楚了,買了還不到兩年,就農忙的時候用一下,還和新的一樣呢。”
李瓦匠冷笑兩聲說:“你們說的都是些小兒科,沙石場、預製板和化工廠占了多大的地,一年就上交三百塊錢,眼睛瞎掉了。”
朱一銘被大家說得一愣一愣的,看來這袁天成的民憤還不小呢,這次老紀承包合作社的事情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在九十年代初,確實有些村官、村霸橫行鄉裡,害得老百姓們苦不堪言。
朱一銘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四個樸實的農村漢子,能強烈地感受到他們內心的憤怒,但卻無能為力,隻能表示同情而已,因為自己既不是陳行村的領導,更不是周西紀委的乾部。
又給眾人散了一圈煙,朱一銘開口說道:“幾位叔伯,你們把這事告訴我也冇用啊,就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一銘,你不是坐著縣委書記的車回來的嗎,讓你們書記和周西的書記打個招呼,不是很容易就把他給解決了。”何胖子以為朱一銘故意推脫,於是乾脆直接說出了他們幾人商定好的計策。至於說朱一銘是坐著誰的車回來的,他也就隨口一蒙,反正華夏人都知道黨領導一切,書記最大。
朱一銘被他這話說得哭笑不得,心想,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呢,哪兒有你說的這麼容易。朱一銘無奈地站起身來,衝著眾人一拱手,抱歉地說:“各位叔伯,感謝你們的信任,但小侄確實冇用這個能力,對不起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愣了足有半分鐘,還是李瓦匠反應快,他對朱一銘說:“一銘,你給我們參謀參謀,這事究竟該怎麼辦纔好,你終究讀過大學,現在又是縣裡的乾部。我們這次算是把袁天成得罪狠了,要是扳不倒他,今後我們可都冇有好日子過!”
朱國良看看自己的老弟兄一個個麵露難色,心中不忍,再加上自己對袁天成也是滿腹怨言,於是對自己的兒子說:“一銘,你就給想想辦法,看看這事該怎麼辦?”
朱一銘心裡犯了難,心想,今天要是不說出個子卯寅醜出來,看來還真對不起大家的信任。正在著急之際,突然頭腦裡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