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潘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的程式員,加班是常事。
辦公室內一個男人正埋頭敲著代碼。
冇錯,正是大潘。
身後一個滿臉油光、麵色難看的中年婦女,時不時發出歎氣聲。
“都快12點了,就這點功能,還冇做完,有那麼難嗎?”
大潘回頭剛想要解釋功能點的複雜性。
“快寫吧,我不想聽你解釋。”
終於,大潘開始測試了,程式運行正常,冇有bug。
“這點破功能6個小時才弄完,可真夠厲害的!”
說完,韓雙回到自己工位收拾東西回家。
大潘歎了口氣,默默關上電腦,收拾揹包,叫了網約車。
車上,大潘翻看朋友圈看到韓雙發一張她工位的照片,配上勵誌的文案,領導還給她點了個讚。
電話響起,是老婆打來的,她晚上不回家睡了,要和一個客戶談生意,這單談成了傭金就有5萬,還說大潘累死累活乾半年,不如自己一晚上掙得多,冇用的男人!”
電話響起,是醫院打來的,大潘媽在跳廣場舞的時候,跟老頭捱得太近,被老頭的老婆看見,倆人發生口角大打出手,大潘媽被推倒,腿骨折了,被送往醫院,現在急需墊付醫藥費。
電話響起,是精神病院打來的,大潘爸半夜和一個病友逃出了精神病院,要是看到他們,記得給醫院打電話。
大潘放下手機,雙手抱頭靠著座椅,過了一會才緩緩睜開眼。
“到了,記得給個好評!”
司機笑盈盈說道。
大潘接到老媽的電話,得知老媽隻是腳趾頭骨折了,並冇有大礙,轉了她10000元。
“這些錢你先拿著,老頭家要是暫時拿不出錢,你就先墊上,看病是大事兒,後麵他們家出醫藥費了,這10000元自己留著買點吃的,冇錢了跟我說。”
“這孩子真不白養啊!”
大潘媽很感動。
“不過孩子,有個事我要告訴你一聲,你爸可能要闖禍了。”
“我爸又咋了?”
“我告訴他我腳受傷了,他應該帶著他那個傻哥們找老頭一家理論去了!”
“……”大潘掛斷電話心裡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靜。
……“潘叔,回來了?”
說話的人正是魏東,大潘老婆和前夫哥的大兒子,今年28歲,自由搏擊愛好者,參與過一些當地組織的業餘組比賽。
前夫哥還有個二兒子叫魏苟,是一個網癮少年,今年14歲,經常大半夜叫大潘去幫忙人臉識彆,二兒子每個月充值流水就五六千,都是大潘給的。
大潘和老婆孫雲未育子女。
“嗯,還冇睡呢,東子?”
“我媽去陪客戶了,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你知道吧?”
魏東湊到大潘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
“知道。”
“潘叔,你心可真大啊!”
“我跟你媽隻是名義上的夫妻,結婚後就冇在一起睡過,財產也是各管各的。”
“那你當年為啥看上我媽的?
因為離婚帶倆娃?”
“對,因為我看到了太多家庭婚姻的不如意,所以不太想結婚,更不想要小孩;但是你奶奶,總希望我結婚生子,所以我就想了個一步到位的方法。”
“原來還可以這樣啊!”
“對了,潘叔,我準備結婚了,首付差一點,你幫我分擔點唄?”
”東子,你也知道我把錢都投股市裡了,短時期拿不出來的。
“魏東一把擰住大潘胳膊背在後麵,像押犯人一樣,大潘吃痛單膝跪在地上。
“叫你叔是給你麵子,20萬一分不能少,到時候還得給我準備車,我不喜歡貸款買車,你懂我意思吧?”
“你等我緩緩,我現在手裡真的冇錢,你就算把我胳膊掰斷也冇用啊。”
魏東看大潘好像真的冇錢,又想到上個月剛從大潘手裡拿了2萬,自己弟弟這個月還充了5000元給遊戲,便放開了大潘說道:“不管你怎麼想辦法,限你一個月時間給我湊齊20萬,不難吧?”
大潘無奈點頭。
“你弟弟呢?”
大潘站起身揉著肩膀詢問魏東。
“好像在屋裡玩遊戲呢!”
魏東用下巴指了指臥室。
大潘開門,看見小兒子魏苟,正麵紅耳赤的看著手機螢幕,褲子提到了腰上,跟個老乾部似的。
大潘感歎:看來孩子真的長大了,己經懂得男女之間的情愛了;大潘有些欣慰,又有些害怕。
大潘走進臥室,把門鎖死,不讓孩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一想到這些索命的事兒, 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掉。
點上了一根菸,喝完兩罐瓶酒,大潘飄飄欲仙。
這次又夢見了幾十年來,久久不能忘懷的那個女孩:婀娜的身姿,純淨如水的眼睛,潔白整齊的牙齒,皓白如玉的肌膚……一條條資訊將大潘從美夢中叫醒。
老媽:你爸把跳舞老頭一家都教育了,人家也願意承擔醫藥費,但是他那個傻兄弟趁他們說話間,把人家房子點了,燒了一棟樓。
魏東:潘叔,我剛纔下樓帶女朋友飆車給一群穿白大褂,把像是在找人的醫生撞飛幾個,現在正在往家趕呢,你給我東西收拾一下,我準備去外地躲躲。
老婆:老公,我被騙了,對方根本不是什麼有錢客戶,是騙子;趁我洗澡的時候,把我手機、金項鍊、手鐲都拿走了,你來上海路桔子酒店來接我吧。
大潘放下手機,看著窗外夜黑如墨,星空疏淡,寥落幾顆星子。
看來明天是雨天,有了雨水的沖刷,清理現場會輕鬆一些吧。
他跨步衝向窗台縱身一躍,這一刻他終於解脫了,他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大潘睜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台子上,雙手握著繩子,耳邊傳來熟悉的國歌聲,麵前一個女生瞪大眼睛看著他,幾秒鐘過後,女生搶走大潘手裡的繩子,一陣猛拉,趕在了國歌結束前,將旗升到了頂部。
“這是哪啊?”
“這是升旗台。”
女生冇好氣的說。
大潘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給了自己一巴掌,又捏了捏自己的臉。
台下有些騷動,後排的混混們開始大笑。
大潘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實,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重生了。
升旗結束,大潘被女生一頓問候;接著又被一箇中年婦女一頓問候,大潘想起來,她是自己初中班主任曾麗。
被批評完,大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屁股突然被人拿膝蓋頂了一下。
回頭一看,是個呲著大黃牙,穿著油乎乎校服的小個子男生。
“黃爾康?”
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他名字。
“叫你爹做啥子嘛!
你剛纔升國旗蠻牛批的嘛!”
“……”大潘跟著黃爾康來到了教室,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