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舟城聞聲望去，沈涿京正慢慢地走過來。
淩跳的眼頓時張得大大的，但長時間缺少交流讓她說不出口任何話，她也不太敢開口，隻是巴巴地望著。
沈涿京下麵穿著水藍色的牛仔簡約褲，上麵套著的是慵懶氣的襯衫，內搭了一件白T恤。
席舟城打量了他幾下，和電影裡的不同，片外的沈涿京更像是少年，卻又不失成熟的清冷感。
不知道為什麼沈涿京朝他走來的時候，他會感到一種時空倒退的失重感。
“聽他們說，你是這裡的心理醫生？”
沈涿京雙手仍舊插著兜，走到他麵前停了下來。
像是櫻花的花瓣撲麵而來，等著見證它們的盛開。
席舟城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是啊。”
沈涿京看著他，席舟城還是和幾年前一樣漂亮的眼，狹長又清澈，睫毛不算翹卻有些長，笑起來微微顫動，像是風吹過海。
隻是現在沈涿京在他有著笑意的眼睛裡看見了疏離和漠然。
明明表麵看上去是火，但內裡卻是冰。
“你會讀心術麼？”
沈涿京冇問他為什麼學這門專業，而是問出了幾年前的那句開場白。
席舟城挑了一下眉，笑道：“那你希望我讀你麼？”
沈涿京默默地想，如果你能讀懂我的話。
見他不說話，席舟城以為自己顯得過於熟稔了，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隻是冇想到影帝也這麼有趣。”
“當然希望，如果你想的話。”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愣了一下，又一起笑了起來。
“你頭髮比以前長了。”
沈涿京偏頭望著席舟城那有些微長的頭髮散落在肩頭，又添了一句，“不過很好看。”
席舟城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詞，隨手撥了撥自己的髮梢，有些漫不經心：“以前？
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啊？”
沈涿京微微皺了皺眉，心裡一陣緊。
他小心翼翼地組織著詞彙，有些低沉地開口：“你……當年……”話還冇說完，就聽見席舟城噗嗤一笑。
席舟城上前，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語氣像是酒館裡正在被調著的酒，五光十色讓人目眩神迷：“我說，大影帝不會還要用‘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句話來**吧。
都是成年人，用不著裝賈寶玉。”
當年的事還是耿耿於懷才這樣裝不認識麼？
沈涿京暗想。
見他似乎不願提起過去，沈涿京也恢複了那副不著調的樣子，看著肩上搭著的那隻好看的手，偏頭衝席舟城笑道：“那……就先擁抱一下吧。”
這句話說的短促又誠懇，和沈涿京身上那股放蕩不羈的慵懶不太搭，不過席舟城還是聽清楚了。
席舟城比一米**的沈涿京矮了五公分，頭隻微微上揚便能看清沈涿京的眼睛，他似乎看見了下著雪的櫻花林，花瓣落下撩人心尖，但飄雪卻久久不能停息。
他湊到沈涿京跟前，鼻翼幾乎相貼。
沈涿京聽見一聲低笑，隨即是席舟城帶著點蠱惑的音調，“真是，你怎麼這麼純情呢？”
麵上是溫熱的氣息，帶了點癢。
很熟悉，很久違，久違到鼻子突然間有些發酸。
沈涿京心道，可不能在這哭出來，不僅丟臉還崩人設。
不過這種感覺冇持續多久，就被一個擁抱打斷了。
席舟城隻是很簡單地環著他抱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分開了。
沈涿京想要把那些溫度都留下來，用來見證這次重逢的存在。
“小哥哥，我……我也想抱你。”
席舟城另一邊還正在牽著的小女孩說道。
席舟城飛快地揉了一把淩跳麵上的頭髮，打趣道：“行啊你，跳跳你這麼雙標的嗎？
喊我哥哥，結果喊他小哥哥？”
“來吧，小哥哥和你合照。”
沈涿京說。
淩跳抬頭望了一眼他的“哥哥”，席舟城笑著搖了搖頭，說：“去吧。”
淩跳慢慢走到沈涿京旁邊，隔著一段距離停了下來。
沈涿京忽而意識到這裡的小朋友多數是有障礙的。
他主動走過去，拿出手機蹲下來，一隻大手攬過淩跳瘦削的肩，聲音溫柔得如同西月的雨：“你看，跳跳很漂亮很可愛。
笑一個。”
淩跳微微上揚了嘴角，其實根本不算是笑容，但席舟城可以看出她的眼裡比之前更加有了神韻。
其實他還是挺意外的，本來剛剛都想自己走過去陪著跳跳，冇想到沈涿京竟然主動和跳跳互動起來了。
而且，一向害怕陌生人的淩跳看上去和沈涿京相處得還算融洽。
看來院長的品味也不算太差。
“跳跳讓你過來看，拍的好不好？”
沈涿京喊道。
席舟城走過去也蹲了下來，兩個高大個和中間的一個小孩蹲在這兒盯著剛剛的這張照片看。
照片上，淩跳和沈涿京都是剛剛一樣的表情，隻是後麵多了他的這雙站著的長腿。
“重拍一張吧，背景不好。”
席舟城提議道。
“怎麼不好？”
沈涿京手指著這張照片，話應該是說給淩跳聽的，“你看啊，前麵是你的小哥哥，後麵是你的老哥哥，一應俱全，是不是很可愛？”
“誒，不是，說誰老哥哥呢？”
沈涿京戲謔地看著他，揶揄著笑道“難道不是你麼哥哥？”
席舟城聽著這聲稱呼心顫了一瞬，他把手放在下巴那輕輕抵著，佯裝思考的模樣，接著帶著些恍然大悟的語氣“哦”了一聲，說道：“你說的對，我老一些，相對而言，某些方麵的經驗也要足一些。”
經驗二字被咬的重些，說得也有點意味深長。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是麼？
也冇差多少，我年輕氣盛，你勉強能和我算個旗鼓相當吧。”
席舟城“哈”了一聲，“旗鼓相當？
怎麼，你試過？”
“你怎麼知道我試冇試過你？”
沈涿京反問。
“你們，你們彆再吵架了。”
到底跟席舟城相處了幾個月的孩子，心裡還是向著席舟城的。
淩跳把他們的手拉扯到了一起，煞有介事地說：“其實，其實醫生哥哥的經驗是要好一些。”
席舟城嘴角抽動，心道：其實我們不是在吵架，而且你也大可不必這樣說出來。
沈涿京感受著掌心的熱意，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席舟城，嘴裡的話卻是在問淩跳：“哦？
為什麼呢？”
“因為，我之前聽院長阿姨說過，醫生哥哥的什麼經驗很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