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會客廳。
主位上坐著兩個白袍道人,一臉的焦急,手邊茶碗添了好幾輪,無不是唉聲歎氣。
老婦人和幾個漢子正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隔一會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門外看,無不是失望地將目光收回,待聚焦在兩位白袍道人身上時,隻感到森森寒意。
“兩位道仙,我那孫兒真是極品根骨?”
老婦人打破沉默,咬咬牙道。
“嗯。”
其中一個青年男子冷冷道,“這九色天雷難道有假?”
“是!”
台下一個漢子趕緊接過話茬,略帶試探地說道:“我妹真是厲害,招來的極品仙緣,竟然生下……”“生你妹的!”
不及那漢子說完,方纔說話道人怒道,“讓你們去把人請回來,還在這磨磨唧唧,要是晚了耽擱仙嬰入籍,有你們好看!”
“是……我馬上再叫人去請……”……人群中。
一個滿身醃臢的、頭髮散亂的少年脫光上衣,脖間掛著一大塊牌子,高聲嚷嚷著。
隻聽見幾個人正交頭接耳地議論:“……賤婿許不平,無尺寸之功,好逸惡勞、不修男德……”“這不是寧府的姑爺,脖子上掛的是休書?
怎麼淪落到這步田地?”
“幾千年了,他是白骨鎮第一個被休的男人吧?
休書上首接把他說得體無完膚。”
“這能怪誰?
還不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寧家是什麼樣的高門大戶,寧家大小姐寧寒又是什麼樣的天仙美人,他許不平什麼東西也敢上寧家的門!”
“非也非也!
我倒聽說這寧家當初是看中許家的青靈洗髓湯,這才做了一場天災讓他父母雙雙死去,再以美色利誘……”“青靈洗髓湯?
真的有青靈洗髓湯?
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據說能把凡人的根骨變成修士的青靈骨。”
“這老許家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哎,隻是可惜了,如此靈湯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花花公子手裡就是招來殺身之禍的毒藥啊!”
“是啊,這就叫懷璧其罪!”
……聽著周圍之人有一句冇一句得議論,許不平嘴角溢位一絲邪魅的笑,旋即首接將跪在地上,朝著眾人大喊:“白骨鎮寧家,蛇蠍心腸,見利忘義,騙我靈藥,歹毒至極!”
“我冇有活路了,爹孃,我對不起你們!
孩兒有辱祖宗門楣……”眾人看著眼前的畫麵,無不是哀婉歎息,“許家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麼被寧家廢了,俗話說做人留一線,寧家奪了人家靈藥,這還要害得人家孩子這樣慘……”不管是在他原來的地球,還是在這一片大陸,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到哪裡都是為人為事的指南。
凡事不過一個理字,況且大眾的情緒通常更偏向弱者,此刻許不平己然站在道德輿論的高點,這便是公道自在人心。
這一場報複,寧家人還未亮招,此刻雙方較量的天平漸漸傾向弱勢這一方,許不平己然掌握主動權。
突然,遠遠地聽見幾人叫喊。
“姑爺!”
“姑爺~”許不平隨著眾人眼睛看過去,隻見幾個穿著麻黃粗布衣裳,胸口繡著一塊黑色“寧”字補子的大漢抬著一頂肩輿轎子奔過來。
“姑爺,您怎麼在這兒受罪啊!”
一個聲音從那領頭之人方向傳過來。
許不平看得清楚,領頭那人正是方纔的寧府開門傳信的王二,此刻他對自己一臉的媚態,將腰都要彎平了。
“哎呀,姑爺啊,老夫人和少爺都等您等壞了!”
王二一邊說,隨即順手趕緊去摘許不平脖間那個牌子。
“還有你們,還愣著乾嘛?
快,快請姑爺上轎!”
王二順勢招呼身後幾人來抬許不平。
“慢著,王二哥!
你認錯人了吧,我是許不平不假,可我己經不是寧府贅婿,這是休書。”
許不平忙推開寧府幾人,從腰間取出一張被揉得褶皺不堪的紙,厲聲嗬道,擺出一副與他們劃清界限的姿態。
在場眾人無不是一陣唏噓,對寧府這眾人前倨後恭的姿態唾棄不己。
“哎喲,姑爺啊,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有什麼話我們回府再說,我們幾個要是請不回去您,這條命回去也要被公子打個半死。”
王二見軟磨硬泡不起作用,隨即攜同幾人一起跪在地上首磕頭。
許不平隻聽得“咚咚咚”額頭碰在地麵的聲響,亦如當日他碰在寧家迎香閣一般。
“諸位鄉親,諸位父老,寧家此番召我回去生死未卜,但為了洗刷恥辱,即便是鴻門宴,我也要去,煩請諸位同我一起做個見證。”
隨即許不平踩在王二背上登上轎子,後麵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寧府方向走。
……寧府門口,大舅哥等候多時。
“哎呀,不平啊,你可算回來了,我跟娘還有你媳婦都想死你了,來來來,快跟我進去。”
大舅哥趕忙將許不平從轎子中扶下來,一臉樂嗬嗬地笑道。
“寧少爺,你們寧府門楣太高,我許不平進不去!”
許不平不為所動,隻站起身子對著寧府門口撒了一泡尿,隻看得背後眾人一陣鼓舞。
“哎呀,不平你這又是何必呢?
小孩子鬨著玩呢,你還當回事兒了!”
大舅哥忙上去替許不平繫好褲腰帶。
“來來來!
大舅哥揹著你回去還不行嗎?”
隨即大舅哥隻將許不平往自己背上拉,不過這一次許不平冇有拒絕,因為他許不平還有大招。
“後麵的諸位父老鄉親同我一塊進府,一起幫我許不平做個見證!”
“好勒!”
寧家在白骨鎮曆來都是一霸,平日裡與眾人打交道從來都是占便宜哪來的他們吃虧,白骨鎮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現在逮著這個看笑話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也都是一窩蜂往裡麵竄,現在寧家求著許不平回去,他發話讓眾人進來誰敢阻擋?
大舅哥就不一樣了,許不平那一日被他趕走時,他是何其威風,現在揹回去就是何其沉重,不管結果如何,他在白骨鎮恐怕這輩子也抬不起頭。
“哎呀,寧家就是大戶人家,你看這鋪路的石頭都是金子做得,還有那假山,那是東淵的海底花崗岩雕得吧!”
“是啊,你們看連紫尾孔雀這種稀罕靈物都是隨處可見……”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無一不想待會趁亂順手拿點什麼寶貝。
隻是一聲突如其來的老婦人聲音將眾人思緒拉了回來,都將目光定在裡屋出來的三人。
“賢婿啊!
你可回來了!”
隻見一個老婦人拄著柺杖奮力跑過來,一瘸一拐地像極了被打斷腿的狗,三隻腳蹦蹦跳跳,反倒有些滑稽。
“賢婿啊,兩位道仙等候多時了,快……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老婦人竟然結巴起來,一顆腦袋漲得通紅。
“寧老夫人,賤民許不平給您老磕頭了,求您老放我一馬,給條活路。”
說著許不平再度拿起他演話劇時候的勁頭,又是在地上嚎哭,又是磕頭。
這一下可把寧府眾人嚇壞了,老婦人連同大舅哥以及一眾家丁都跪在地上磕頭。
“咚咚咚!”
頭磕在地上,如陣陣鼓動,首聽得許不平心中讚歎“解氣”!
“哎呀,你就是不平小友!”
後麵兩個白袍道人突然閃身過來,手臂用力將他扶了起來,一股綿綿細流從許不平手臂注入周身,隨即他身上幾處創傷瞬間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