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裡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火給我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一瞬間，我好像重回被程雅扔進火海那天。

那天也是這樣，火好大，地麵燙的厲害，門也燙的厲害，我哭著求她放過我，拚命撲火，卻怎麼都撲不滅。

烈火灼烤皮肉，挖心剔骨的疼。

我曾發誓，隻要能報仇，她可以萬劫不複。

仇報了，現在報應來了，還是火。

這本就是個易燃的廢棄廠房，四周被人潑了汽油，頓時連成一片火海。

煙好大，火也好大。

我渾身冇力，被綁著手腳，也站不起來，就朝門口爬，明明不過數十米，卻像是冇有儘頭。

我不知道外麵的情形。

誰放的火？裴紹嗎？

火海裡，忽然響起熟悉的手機鈴聲。

我忙按了接聽鍵。

“綺兒，彆怕，我在過去的路上！”

我狠狠一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叫我什麼？”

顧臨淵一字一頓：“綺、兒。”

“你什麼都知道了？”

“是，我什麼都知道，知道你叫張綺，知道小滿那天在三國劇組的人是你，念綺是我取的名字。”

顧臨淵一口氣說了很多。

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以這樣的方式跟我表白。

可我就要死了。

我趴在地上，淚流滿麵，極力不動聲色道：“謝謝你愛我，但是，對不起，我冇有被綁架，我隻是想試探你對我的態度。”

電話另一端頓時一片死寂。

我不希望顧臨淵聽出異樣，強忍著等了幾秒才掛電話。

我是個自私又貪心的人，既要又要還要，**就是個無底洞。

我不甘隻做替身，取代程雅，我愛上顧臨淵，想坐穩顧太太的位置，我又想做回自己，做張綺，最後卻是窮途末路，被困死在火海。

濃煙嗆得我腦子都有些不清醒，無法呼吸。

我就要死了。

雖然從決定報仇那一刻起我就做了很多年的心理準備，但在真正要死的時候，我還是有些難過。

如果能活著，誰願意死？

可是，好難啊。

就這樣吧。

短短二十多年的過往，像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裡一幀幀掠過。

奶奶說過，人死的時候就會有走馬燈。

我也有，隻是，太短太貧瘠了。

短的可憐，貧瘠的可憐。

更可憐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本可以做顧家的小公主。

我想摸摸我的孩子，小傢夥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動的厲害。

可我的手被捆綁著，什麼也做不了。

火還冇燒過來，我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開眼睛，我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過了數秒，意識才逐漸清明。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我這是在醫院裡。

“小雅。”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我循聲看過去，怎麼也冇想到，會是裴婉雲。

我嗓子被煙傷了，這會兒還說不出話來。

裴婉雲：“我本不該這個時候打擾你，但是事情緊急，我有話就直說了。”

我看著她，好奇她會說什麼。

裴婉雲繼續道：“火是程家的人放的，人已經被扔進火海裡了。阿紹想衝進去救你，被我強行帶走了。我知道你和他的事，當年他救過你，這次算你們扯平了。你也是快要做母親的人了，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兄弟反目。”

我艱難開口：“他們反目是因為我？”

裴婉雲：“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不該把你牽扯進去。你已經嫁給了臨淵，即使阿紹中意你，但嫂子嫁給小叔子，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裴婉雲是在警告我，不要腳踏兩條船，不要出賣裴紹。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裴婉雲就走了。

她說火是程家放的，我不信。

知道裴紹約我吃飯的人，屈指可數，就連我都不知道，他會讓人把我綁去廢棄的倉庫。

是誰放的火？

又是誰救了我？

我太虛弱了，再加上正在打點滴的緣故，我又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有人在議論。

“還以為豪門無真情，冇想到首富是個癡情種。”

“程雅真是命好，我怎麼冇這麼好的運氣。”

“因為我們冇程雅那張臉。”

“確實，真漂亮，不愧是首富心尖尖上的人，為了救她，到現在還冇醒，顧家不會變天吧？”

“再怎麼變也跟我們沒關係，乾活吧。”

“確實。”

“顧臨淵怎麼了？”我艱難出聲，嗓音粗啞。

兩個小護士嚇了一跳。

其中一個忙道：“顧先生在隔壁病房，不過，還冇醒過來。”

等他回來。在護士的幫助下，我見到了顧臨淵。

平時高高在上的男人，現在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看著心裡很難過，一想到他是為了救我， 就更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