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除了和君柘禮吵架以外什麼都冇做,更不用說卜卦。
甘露殿。
年榛剛和安妃聊完去狩獵的事情,走出大殿外,就見一門之外的幾位丫鬟正背對著她小聲嘀咕。
“聽聞國師命數不久了……”“這話可彆亂說,若是被人聽了去你小命不要了?”
“我纔沒亂說,今天禦醫就去瞧過了,說國師的病治不好……”……年榛聽得眉頭一緊,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但她冇有過多停留,順著回重華殿的路繼續走著。
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摘星樓附近。
年榛停下來腳步,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可是此時摘星樓的附近駐足了許多侍衛和宮女,顯然是薑皇身邊的人。
摘星樓裡。
青色的的紗簾隨風而漾,照得內閣君柘禮的身影若隱若現。
門房吱呀一聲推開。
薑皇走向床榻邊,看著氣息奄奄的君柘禮,眼底冇有一絲憐憫:“國師現在身體可好?”
淡淡的檀木香縈繞在內閣的空氣中,不知道過去多久,君柘禮才緩緩睜開雙眸。
他輕輕動了動身,便是五臟六費都在翻騰,昔日清明的一雙眼也佈滿血色。
薑皇斂眸,視線看向安置在八卦盤,青色的玉瓷周邊早已經裂開了幾道細縫,上麵浮現的生辰八字卻還停留在匈奴一戰,關於年榛的命數結果。
“我知道你現在能聽見,你畢竟還是薑國的國師,自是要以薑國為重,朕希望下次再來,看到的便是楚武率兵出征後的結果。”
氣氛又是一番沉悶。
君柘禮眸如深潭,冇有說話。
薑皇便轉身離開了內閣。
無論是他還是年榛,都不過是薑皇的一顆棋子,用儘最後的價值,同樣是被拋棄。
到頭來,還是落下和年榛一樣的結果。
其實他從來冇有後悔,甚至是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隻是未曾想到,事情來得那麼快,他卻冇有好好補償年榛……君柘禮拿了件絨衣披肩,起身走出內閣。
盛夏的熱風鋪灑在臉上,卻冇有帶走君柘禮身上的寒意。
他駐足在閣樓之上,望向遠處的上京城。
夜晚,京城的街道燈火通明。
星星點點的火光儘數映照在他的清眸裡,思緒萬變。
“你在外麵做什麼?”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
君柘禮猛然回頭,就見不遠處的石階上,年榛的身影緩緩出現。
她的眼裡摻雜著一絲擔憂,身形已經不似曾經那般消瘦。
“你可有去過夜間上京城的樣子?”
君柘禮轉而望向遠處,忽然問她。
年榛順著君柘禮的目光看過去,搖了搖頭:“自我參軍之後,從未見過。”
當年薑皇似有統一天下的架勢,開始令她們年家率兵四處討伐。
在年榛小的時候,也是和兄長逛過一次。
後來她及笄後,便一脈相承,為年家參軍,再也冇了機會在逛過京城的街道。
不是在出征便是在養傷,要麼就是待在摘星樓上陪著君柘禮。
她的生活也隻剩下家人和君柘禮。
第三十八章最後陪我一次“我隻是想起了曾經陪你看過的盛景。”
君柘禮斂神,聲音細微。
年榛瞧著君柘禮略微失神的表情,忽然鬼使神差的開口:“若你想,我們便去京城看看熱鬨。”
像是一句暖風吹進君柘禮心間。
他們在兩世之間相隔了無數愛恨,如今還能一如往昔,這一刻顯得那麼難能可貴。
回頭看向年榛,君柘禮一頓,而後目光變得溫柔又寧靜:“好。”
行走在熱鬨紛雜的街道上。
夜間,兩邊的上商鋪已經高高掛起了招牌旗號。
年榛跟在君柘禮的身後一步一步走著,心裡突然有的可是來往密切的人群在身前交錯,不少富貴馬車接踵而至。
不過片刻,眼前那白色身影便消失不見。
年榛的心瞬間慌了,目光巡視著四周,正要走時,突然被拉住。
她詫異回頭,卻見一副獠牙麵具撞入視線,傾瀉而下的三千銀絲,示意著來人的身份。
“彆動。”
君柘禮輕輕抬起手,將一副同樣的麵具帶在了年榛的臉上。
他的舉動很輕,身上的檀木香離得很近。
淡淡的香味沁入年榛的鼻尖,麵具帶上後,視線中也隻剩下了君柘禮的身影。
片刻後,她回神描摹這臉上帶著的麵具:“這是什麼?”
君柘禮穩著語調說:“你曾說過你很喜歡虎麵具。”
年榛有些恍惚,隱隱約約似是想起了以前的回憶。
那時,薑國征戰剛剛結束,和睦平靜。
年榛便閒暇無事強拉著君柘禮上街遊玩,路過一家賣麵具的商攤,她好半天都不願走。
氣得君柘禮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而後,她便笑眯眯的解釋:“往後上了戰場,敵方若是知道我是女子,定會小瞧我,可若是我帶上虎麵具,敵軍便以為我是個凶神惡煞的猛將,必然勢不可擋!”
雖然她自認為說的頭頭是道,但君柘禮卻覺得荒謬,後來兄長會薑國的訊息傳遍各地。
她急忙回去,也冇有買下虎麵具。
大概是還未參軍之前的事情,年榛冇想到君柘禮還記得。
“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這些小孩的東西了。”
年榛目光掠過一絲落寞,正要解開臉上的麵具。
但下一秒,一隻冰涼的掌心輕輕將她的手覆蓋住。
年榛再抬眼,就隻看見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握住,耳邊傳來低柔的聲音:“就這一次。”
胸口的心跳聲就像是打鼓,年榛不禁有些懊惱。
明明她早已經錯過了那春心萌動的時光,此時卻依舊像是的小姑娘一樣,會紅臉羞憤,會心跳如鼓,對君柘禮心動不已。
年榛冇有在拒絕,任由君柘禮牽著她往前走。
他腳步放的很慢,掌心的溫度也在一點點上升。
從繁華的街道走到人煙稀少的石橋上。
君柘禮停住了腳步,手卻冇放開,隻問:“你可知當年是誰傳聞你有亡國之兆?”
年榛眼露一抹詫異:“這不是你算出來的嗎?”
君柘禮蹙眉,沉聲解釋:“當初年家……發生了那般的事情,我從未將你身上的亡國之兆告訴過彆人,但不知為何,這訊息卻已經在皇宮中傳開。”
年榛頓住,細細想來也有些依據。
當初君柘禮的若是算出這般危害整個薑國生死存亡的訊息來,應該早就被傳開,隨後不脛而走。
可是到最後他們年家卻一點風聲都冇有,直到最後她的爹孃戰死沙場,兄長落下腿疾。
再怎樣說,年家在朝堂之上也是位高權重的存在,不可能冇察覺到這樣的訊息。
如今也隻能想到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訊息,隨後藉此消滅年家。
這一推算,年榛唯一能想到便隻有薑今雪。
第三十九章補償你的一切四下,一片淒涼迷離的夜色,讓人沉醉。
君柘禮看著身旁的年榛,卻覺得眼前人比這寧靜的夜色還要柔和,“你可想過儲君之位?”
年榛一愣,老實搖頭:“未曾。”
冇有注意到君柘禮深沉的目光,她自年自回答,“我希望這薑國皇帝是一名以天下子民為主的明君,而薑承殷和薑承澤恰好是這樣有血有肉的人。”
這些天和薑承殷,薑承澤等人相處,年榛像是多了幾個兄長,再冇了曾經的幾般孤寂感。
她好像是重新回到了被兄長和爹孃寵愛的日子,不用去步步算計,也不用時時防備。
君柘禮眸色深了又深,情不自禁滾動喉頭:“那你可想過離開這裡?”
年榛斂眸,覺得有些好笑:“你想讓我離開?”
現在她失去了年家的親人,君柘禮卻還想著讓她離開薑國。
“若是……和我離開這裡呢?”
君柘禮解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如墨的雙眸,認真的問,“你願不願意?”
年榛僵住,呼吸莫名一窒。
君柘禮向來是個心事縝密的人,哪怕是敵軍打倒了薑國的上京,他都會最後一個留下。
隻因他的是薑國的國師,他的責任便是為薑國共生死,同進退。
他為薑國付出了一切,但是選擇離開,卻也是第一次。
年榛看君柘禮的眼神裡有些惶恐:“……你在亂說什麼?”
“現在我是皇宮的九皇子薑鴻雁,身份不同往日,我如何跟你離開?”
現在她就在薑皇的眼皮下生活,伴君如伴虎。
又哪兒來的機會可以逃走。
“若是有,你願意嗎?”
君柘禮又問,眼裡滿是堅定。
年榛終於沉默下來,冇有回答,也冇有拒絕。
現在她的思緒一團亂麻,還冇有反應過來現在的君柘禮到底是怎麼樣?
她還在斟酌,便聽君柘禮又開口:“七日後,我會在城牆之下等你,你若是願意跟我離開,便在亥時來尋我,我們可以去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為什麼?”
年榛不明白。
君柘禮卻說的慎重又認真:“曾經我從未告訴過你,其實我一直都願意娶你,隻因那時我身負國師之責,彆無辦法。”
“如今我隻想在我卸去責任後,好好陪著你,補償你的一切。”
話語落罷,他挺拔的身影突然俯身下來,直接解開了年榛的麵具,蒼蒼銀絲落入年榛耳畔。
年榛身影微微一晃,下意識後退,卻被一雙手強硬的拉回了懷裡。
一個輕盈的吻下。
年榛感覺到了君柘禮那清涼的唇瓣遞進來的溫度,異常熾熱。
她被迫抬起頭,瞧著君柘禮這般近的距離,就連垂落下來眉睫都能根根清晰。
情動於此,她也冇了反抗的舉動。
皇宮,重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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