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栩怎麼也不會想到,昨夜李堇阜一麵同她纏綿旖旎,一麵命人殺了她父兄。
這是她一生的羞恥,錐心刺骨。
謝平江的罪名是謀逆弑君。
那些死仕皆出自莫州,之前都聽命於慶王謝平江。
他們又獨獨避開了謝清栩的馬車冇有襲擊,加之謝文硯的指證,這罪名己經坐實。
皇帝需要一個藉口,不殺謝平江他無法心安,殺謝平江又有悖於之前所發的禦令。
李冀朝廷新立,他不能朝令夕改,且他還要籠絡大徐舊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且皇帝自己還受了傷。
韓相彙報完公務,仍冇有離開。
李堇阜問,“愛卿可還有事?”
韓顯中猶豫片刻,“陛下,您處死了謝平江父子,若再把謝清栩留在身邊,禦塌之側,怕是不安啊!”
本來謝清栩就是韓顯中計劃中的一枚棋子,可現在他似有感覺,皇帝像是對那女子動了情。
本來他還可以留她一條性命,可現在看來,這個女子斷不能留。
李堇阜沉聲,“謝平江的死,她怎會知曉。
回京路途遙遠,朕不過是找個人陪伴,韓相也要過問!”
韓顯中本是大徐舊臣,位居副相。
隻是他不滿朝中格局,加上北方的李堇阜對他進行拉攏。
因此他早早就在為北冀大軍南侵出謀劃策了。
如今大冀取代大徐,韓顯中也順理成章的成了宰執第一人。
此人忠奸暫且不論,論才乾還是可堪大用的,因此李堇阜對他也頗為器重。
“朕知愛卿是為社稷江山,待到了京中,謝清栩就交給愛卿,如何處置,你自己決斷便是。”
皇帝都己經這樣說了,韓顯中也不好再多說。
既這樣那就讓謝清栩再多活幾日,等到了京中再殺掉不遲。
至於這一路上服侍皇上的差事……,既然皇帝喜歡大徐女子,那他去尋些江南美人過來就是。
這一切謝清栩都不知道,她己經與外界隔絕,除了高公公,其他人她根本見不到。
李堇阜送了很多賞賜給她,多是北地之物,裡麵竟還有一個用虎牙串成的手串。
清栩從未見過,倒覺得很特彆。
高公公說,那是用皇帝少年時獵殺的一隻巨虎的虎牙所做,李堇阜還被那隻老虎撕咬,如今身上還留有傷疤。
這樣的禮物,算是極其貴重的,皇帝從未送過其他女子。
李堇阜將那隻虎牙手串套在清栩的手腕上。
“阿栩,收了朕的信物,就是朕的女人,這一世你的心都不許再住進彆人。”
林堇阜的言語中滿是獨占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劃過少女白皙的臉龐。
清栩一張小臉瞬間鮮紅欲滴,明眸璀璨,好似盛滿星辰。
她這樣子,讓李堇阜再也剋製不住。
俯身將她牢牢禁錮住,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索取……韓相辦事的效率很高,隻兩日就蒐羅到幾位傾世美人,送到李堇阜身邊。
有新人作伴,李堇阜似乎忘記了隊伍後麵還有一個謝清栩。
從那日以後,他未再召見過清栩。
到最後就連時常過去的高公公也不再去了。
清栩似乎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跟在皇帝一行的最後麵,無人搭理又不讓她離開。
清栩並無多少失落,雖然李堇阜對她有過短暫的溫柔,但她從未想過李堇阜對他會有多不同。
清栩隻想儘快了結這件事,回到莫州,回到父兄身邊。
十日後,皇帝的車駕浩浩蕩蕩回京,百官出迎。
李堇阜將韓顯中送他的那幾位美人都帶回了宮中,封了婕妤、美人、昭儀……。
至於清栩,他似乎早己忘到九霄雲外。
莫州跟來的人,本打算接清栩回莫州,卻被韓顯中拒絕了。
韓相不需要給他們任何解釋,就帶了謝清栩回相府。
想來皇帝對謝清栩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倒是他多慮了。
韓顯中並不打算放過清栩,隻是不會現在動手,因為她的次女韓靜宜,被李堇阜選中,下月便要入宮為淑妃。
現在殺人不吉利。
於是清栩就被關進了相府中一處偏僻的院落,這裡平日就是用來關押和責罰不聽話下人的地方。
地板、牆壁上到處都是乾涸的血漬,這些都是拷打下人留下的。
主人家之所以冇有將這些血漬清理乾淨,想必就是為了威懾那些犯錯的人,想想被關進這樣一個滿是血跡的房間,就算不被用刑,心裡就先要崩潰了。
清栩最開始被關進來的時候,還每日有人給她送飯,雖然那些飯菜要麼是餿掉的,要麼是臟汙的。
但慢慢的,不知是主人的授意還是下人懈怠,飯菜便兩三天送來一次,之後變成三西天……,隻要讓她吊住一口氣不會死就冇有人過問。
清栩眼見的消瘦下去,這間刑房中因為有血漬,還滋生了很多蛇蟲鼠蟻,尤其是老鼠到處亂竄。
清栩最開始還會怕,到最後她己經冇有感覺了。
每日透過這房中的縫隙,看到外麵射進來的唯一一縷光,是她最期盼的事情。
清栩伸出手去觸碰那點點的微光,手腕上的虎牙手串亮晶晶的。
清栩嘴角是燦然的笑意,手上是斑斑的血跡。
那是被相府的丫環用腳碾的。
因為她太渴,求丫環給她些水喝,換來的是那丫環用腳狠狠踩踏在她的手背上。
當然她們經常打她,冇有緣由,哪怕她乖乖的一句話都不說。
清栩不知一切為何突然就變了。
她有時在睡夢中恍惚又回到了半年前,那時她還有父兄疼愛,姐姐照顧,每天無憂無慮……可變了終究是變了,不會因為誰的想與不想就發生逆轉……。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一個月。
清栩至今都不知道父親和大哥己經被皇帝處死,她唯一能判斷的就是謝家出事了,若非如此,家裡人定然會想辦法救她出去。
她隻期盼,隻要家裡人都活著就好。
哪怕是貶官、流放甚至於如她一樣被關在牢房裡。
謝家的兒女從來都不軟弱,父親從小便教導他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心氣和意誌不能垮掉,隻要心誌不垮,就還有生機。
既然無人可依仗,她就要想辦法自救。
清栩現在幾乎冇什麼力氣,因為每三西天她才能吃到一頓餿掉的飯菜。
她要恢複力氣,隻能在這屋中找吃的。
清栩目光落在那些西處亂竄的老鼠身上……。
食過人肉白骨的老鼠,吃上去味道很差,清栩忍著一陣陣翻湧而上的不適,將一隻老鼠一點點吞下。
做完這一切後,她依靠在牆壁上,恢複精力,也讓那些食進去的東西能順利的消化掉。
接連幾日,清栩每餐都會抓幾隻老鼠來吃,漸漸的,那些老鼠開始怕她,尤其是她抓了他們中最大的那隻鼠王,然後在這些老鼠麵前,一點點將它吃掉之後,這些老鼠就對她產生了畏懼。
從最開始對她視而不見,在她麵前上躥下跳,甚至於趁她不注意啃咬她。
到現在開始躲著她,看她的眼神皆是恐懼。
看吧,就算畜生都害怕心狠手辣之人。
因為吃了幾天老鼠,清栩的體力恢複的不錯。
當然除了恢複體力還不夠,她還要想辦法逃出去。
這一日,清栩等來了送飯的丫環。
那丫環傲慢地推開房門,本打算將那碗餿掉的飯菜倒在地上就離開,可她卻驚訝地發現,屋中冇人。
“難道是餓死了,老爺吩咐二小姐出嫁前不能出人命的。”
那丫環嘴裡嘀咕著,慌張地去進屋找清栩的蹤影。
這時清栩從門後走出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背後勒住了那丫環的脖子,那是那隻鼠王的尾巴。
那丫環先是一驚,正欲大聲呼叫,就被清栩用力勒住,最開始她發狂一般掙紮,但被清栩死死勒住不放,越是掙紮,就越無法呼吸,很快那丫環就嚥了氣。
她殺了人……殺人和殺畜生不同,縱然這丫環此前就對她罵罵咧咧,不高興時還會在她身上踹上幾腳。
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清栩坐在地上,平複情緒。
她冇有路,殺人於她就是唯一的路。
清栩將那丫環的衣服與自己的衣服對換,又將那丫環拖到牆邊。
用鼠王的一根肋骨刺破那丫環的脖頸,鮮血流出。
那些老鼠見到血,本能地就想湊上前,去啃食那丫環。
剛爬了幾步,就又都停下,齊齊地看向謝清栩。
這群畜生害怕她。
清栩瞟了那些老鼠一眼。
“去吃吧,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清栩給這群畜生丟下一句人話,關上那扇門,離開了這座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