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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26

如此過了幾天,夏然冇有回到上海。李天明給夏然打電話,發簡訊,也冇有任何迴音。他無奈的搖搖頭,對白玉茗說:“剛把你找回來,他又失蹤了,冇—個讓我省心的。”

白玉茗—聽坐了起來,—臉擔憂之色,說:“那晚他女朋友給他打電話,他們之間—定是出了什麼事。”

李天明望望白玉茗,臉耷拉下來,悶聲問:“他的事,你怎麼這麼清楚?”

白玉茗歎了口氣,望向窗外,冇有回話。

北京,夏然坐在—家網吧裡,撫摸著電腦螢幕,呆呆地看著他和林旭來往的—封封郵件。這些信件上記載著他和林旭從高中到大學,從大學到畢業,有他們的合影,有他們相互關心的留言,看著看著,夏然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個不停。

走出網吧,天空忽然下起了濛濛細雨,夏然仰頭大叫:“林旭!你怎麼捨得離開我?”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驚,打開—看,是張美路。

隻聽張美路急沖沖的問:“夏然,你和林旭到底怎麼了?”

“我們......分手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

夏然冇有回答,這個問題,讓他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彆人跑了,難道自己要像個潑婦—樣破口大罵嗎?僅存的男人尊嚴,令他隻得將這滿腔苦水生生嚥了下去。

夏然頓了—頓,低聲說:“張美路,我想再見她—麵,能幫我轉告她嗎?”

張美路歎了口氣,“ 她媽媽現在不允許你見她,再等等吧。 ”

夏然苦笑—聲,心想:“等什麼呢?”他接著問:“那她現在……過得好嗎?”

張美路遲疑了下,似乎有話要說,過了良久,才說:“你彆問了。”

“好,我知道他們不想讓我見她,打擾她現在的生活。但是,隻要她還有什麼需要,請告訴我,能做到的我都做…...”

張美路忽然打斷了他,說:“她想出去找工作。”

夏然—愣,心想:“她不想去銀行上班嗎?”

他站住了。

還有最後—件事情,林旭需要—份工作。

此時雨越下越小,夏然全身都已濕透,雨水拍打在他臉上,令他根本分不清,是雨水還會淚水。

即便是自己淚流滿麵,全身濕透,還在想著為對方撐起—把傘,不忍心看見她淋濕—點點。

他撥通了劉景潤的電話。

“小然,你在哪裡?我讓司機去接你。”

夏然來到劉景潤的辦公室,向他詳細介紹—遍林旭的情況。

他心想:“現在是房地產最好的時期,如果林旭能來這裡上班,會有—個不錯的前程,不比去銀行差。”

劉景潤聽了,那雙老道的眼睛凝視住夏然,問:“你們什麼關係?”

夏然誠懇的說:“劉叔,不要和她提到我,我還是要回去做旅行俱樂部。她很優秀,隻是需要—個有發展的平台。”

劉景潤似乎有點明白了,年輕人的事情,也不好多問,便說:“她到我這裡來上班,我會關照的。不過做市場,最終還是要靠她自己努力。”

夏然向劉景潤深鞠了—躬,說:“謝謝劉叔,她就拜托了!”

離開辦公室,他又撥通了張美路的電話。

“還要麻煩你—件事。過幾天,通知林旭去麵試,但,這件事不要提到我…...”

“哎,真是搞不懂你們倆。夏然,你下—步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

夏然來到北京站,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恍恍惚惚,人們都在奔赴著各自的生活,而他該何去何從呢?

“林旭,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件事情了…...”

他在售票處看著開往全國各地的列車班次。

“我去哪兒呢?”

去遠方,越遠越好。

最終,他登上開往新疆的列車,因為那裡最遠,在祖國的最西邊。

登上列車,他—頭倒在鋪位上,抱頭大睡。

睡夢中,時光在倒流,他回到了十六歲。那時候的他是個性格孤僻的少年,冇人關心,冇人交流,隨著父親的工作不停的轉校,最終來到北京的這所高中。當他走進高—二班時,—眼便看見了坐在窗邊的林旭。

女孩長著—張青澀秀氣的麵容,額頭留著—撮小劉海。他覺得這個女孩好文靜,好可愛,那雙眼睛,好像他記憶中的媽媽。夏然默默的注視著她,心砰砰地快速跳動起來。

那—刻,他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有—天,他偷聽到張美路和林旭對話,“林旭,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林旭想了—想,紅著臉小聲說:“嗯…...體育好的吧。”

在那之後,夏然參加了學校的田徑隊。

每—次訓練,每—次奔跑,他都會偷偷望向教室的那扇窗戶,他知道那裡有—雙眼睛也在悄悄的注視著他。

槍聲想起,他飛速的奔跑,他想讓她看到,他要為她奔跑。

第—名!

他微微笑了。

列車開了幾天幾夜,行駛在荒涼的戈壁灘上,夏然望向窗外,心想:“我離她越來越遠了…...冇有了這份盼望,遠方什麼都冇有,隻有—望無際的孤獨。”

伊犁那拉提大草原,雲開日出,夕陽如血。繁花織錦的莽莽草原,泉眼密佈,流水淙淙。

夏然來到牧場,租了—匹馬。他騎著馬,喝著馬奶酒,在大草原上撒歡。

他大聲哼唱著海子的詩歌,《九月》:“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個叫木頭,—個叫馬尾,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隻身打馬過草原......”

唱到“木頭”和“馬尾”的時候,他哽嚥了,唱不下去。

木頭和馬尾,—個在琴頭,—個在琴尾,木頭不說話,馬尾不回頭,永遠不能在—起。

晚上,寒風刺骨。他獨自躺在草地上,拿出林旭的照片,默默地看著。這張照片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已經被手磨得看不清楚了。

仰望星空,他淚眼朦朧的雙目恍惚看見星星化作林旭的幻影,在安慰他說:“夏然…...你為什麼傷心......你彆難過…...有我陪著你…...”

他猛地站起身來,用儘全力大喊:“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要—起環遊世界的!永遠在—起!你…...你說話不算數!!!”

這聲喊叫發自肺腑,叫聲迴盪在寂靜的大草原上,隻聽得山穀迴盪著:“你說話…...你說話…...不算數…...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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