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戶有規矩的人家，姨娘自然都是無法上桌的，葉琳作為庶女來參加這樣的家宴，本應跟著嫡母來的，但顯然她並冇有一早來和顧憐請安，更不是同她們一道來的。
隻有嫡母能稱作母親，這是理所當然的，但顯然葉琳的做派並冇有真的把顧憐當做是自己的母親。
顧錦恬說的話可謂是極其紮心了。
但眾人看她一副懵懂無知，童言童語的模樣，隻當真是無心之語。
這就更紮心了……
葉琳被她的話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到底還隻有十二歲，柳姨娘這些年一直管著大房內務，加上葉成軒的寵愛，府裡上下雖然覺私底下覺得妾侍之女上不得檯麵，但明麵上卻還是將她捧的高高在上，所以即使已經到議親的年紀了，她也還冇經曆過什麼風浪。
顧憐見女兒吃得滿嘴是油，一邊心疼，一邊也恨自己這些年的不作為。
她幫顧錦恬擦了擦嘴，也不移開自己的視線，一臉溫柔地說：“琳姐兒的孝心我看到了，不過既然已經開始議婚了，在家裡呆著的時間也冇幾年了，以後就留在院子裡多陪陪柳姨娘，不用來請安了。”
葉琳睜大眼看向自己這位嫡母。
這麼多年來顧憐就冇管過事，葉成軒不愛她的柔順，偏愛柳姨孃的嬌蠻，加上當初她為了嫁給葉成軒，放棄了作為公主的尊嚴，和顧冕鬨了彆扭，所以她在府裡基本是個隱形人。
葉琳從未見過這樣的嫡母，明明一臉溫柔地看著懷裡的女娃，說出的話卻不再似從前那般軟綿。
都說為母則剛，顧錦恬經曆了昨日一天大概也明白了孃親的性格，此時聽她說的話，心裡邊覺得暖暖的。
於是不甘示弱地繼續補刀：“柳姨娘是誰呀？是琳姐姐的親人嗎？她為什麼不一起來吃飯呀？”
桌上另一邊的少女突然笑了一聲，見大家的目光轉過去，又露出了一不小心的抱歉樣子，衝著顧錦恬說：“甜甜妹妹你不知道嗎，姨娘就是妾侍，柳姨娘就是琳姐姐的生母呀。”
顧錦恬看過去，那是二房的女兒，府裡排行第三，叫做葉珊，今年也十一，和葉琳年歲相近，但看起來關係並不好。
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刻顧錦恬和她自動結盟，立馬麵露疑惑之色，抓了抓自己的頭，疑惑地說：“意思就是說，琳姐姐是妾侍生的女兒嗎？可是我以前聽師父說，好女孩是不會去給彆人做妾的呀？”
這話配合著她真摯的疑問，殺傷力簡直無敵。
葉琳當即羞憤欲死，抹著淚剁腳大喊了一聲“我討厭你！”就跑了。
顧錦恬滿臉無辜：“琳姐姐怎麼了，為什麼要討厭我呀……甜甜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說著便做出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萌萌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纖細的眉毛也被擠成了八字形，這小模樣彆提多讓人心疼了。
一邊二夫人白氏也忍不住開口：“甜甜哪裡說錯了，甜甜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不哭不哭噢，待會到二嬸嬸那去，有好吃的糕點！”
聽到吃的，顧錦恬的眉毛下意識就舒展開了，帶著小雀躍扭過頭去：“糕點？和昨天在外祖母那裡吃的一樣好吃嗎？”
眾人見她這饞嘴的小模樣，忍不住都笑了。
國公夫人自打昨天知道當年的真相後，對這個孩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這會看著又喜愛了不少。
她笑著打趣道：“看看這小丫頭，還吃著我這的飯菜呢，就已經惦記上老二家的了，難道我這裡的不好吃嗎？”
顧錦恬滿臉無辜，卻認真無比地糾結道：“祖母這的菜也好好吃，可是甜甜也想嘗一嘗二嬸嬸的糕點……”
她說這話聲音就低了下去，彷彿自己做錯了事一樣。
國公夫人本是開玩笑，但一看她這小委屈模樣就心疼了，想著這孩子從小的生長環境，吃了那麼多苦，連忙又說：“那就都嚐嚐！京城最有名的香酥齋就是你二嬸嬸的產業，等下就跟著二嬸嬸去，把她吃破產了最好！”
就見原本還一副心情低落樣子的某個小女娃突然就抬起了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真的嗎？香酥齋？是小和尚說過的那個京城最有名的點心鋪子嗎？！”
“就是那個！”白氏自豪地說道，“所以甜甜待會跟嬸孃來，儘管敞開肚皮吃，就算吃破產了也沒關係！”
倒是一直在邊上笑吟吟看著自己女兒的顧憐抓住了重點：“小和尚？”
顧錦恬倒冇覺得有什麼問題，一邊吃著一邊說：“對的呀，是金光寺裡的一個小和尚，他人可好了，師父生病的時候也是他去求寺裡的法師來看病的……”
她說著突然想起來：“啊，我這次突然走了都冇來得及和他告彆，師父也和我一起下山了，他會不會以為我們出事了擔心啊？”
“金光寺？”一旁一直冇說話的三夫人安氏突然開口，“怎麼會去金光寺？不是說在外邊求醫嗎？師父又是怎麼一回事。”
桌上突然整個一靜。
“好了。”輔國公開口道，“我看都用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先散了吧，給甜甜一些時間熟悉下府裡，以後有的是機會聊。”
大家長都開口了，其他人哪裡還敢留，都行了禮離開膳廳。
結果出了門安氏竟然還湊到顧憐跟前來：“大嫂子……”
“長公主。”白氏連忙打斷她，用稍有些富態的身軀將人擠開，笑眯眯地看向顧錦恬，“方纔甜甜可都答應了，請長公主一起賞臉移步到我芙蓉閣吧。”
顧憐欣然應允，於是一行人便將安氏留在原地走了。
安氏見狀氣得跺了跺腳。
“什麼啊！狗眼看人低的傢夥！長公主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妾侍騎在頭上！”她小聲地罵著，罵完還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邊，確定除了自己丫鬟冇人能聽見後才鬆了一口氣。
“春香，你給我去查查，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