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瀟睡飽了，打了個哈欠，從桌洞裡拿出小鏡子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頭髮都睡亂了。
她戳了戳前桌汪元元，“上廁所走。”
汪元元拿了水杯，“走，順便接杯水。”
女生還真是上廁所都喜歡叫人一起。
“瀟哥，新同桌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
“我看他長得還挺可以的，比溫達爾順眼多了。”
原瀟扯下髮圈套在指頭上，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把頭髮重新梳理，聽到這話，她輕笑：“少在我麵前打情罵俏。”
“誰打情罵俏！”
汪元元急了，伸手就撓她的咯吱窩。
原瀟歪著身子躲著，不客氣地笑了，“誰急說誰。”
兩個女生打打鬨鬨地回了教室，正逢上課鈴響。
原瀟瞥了眼薛湛，默默打量了幾秒他的臉。
長得……是挺不錯…就是個悶葫蘆，好呆啊…下午的兩節課，薛湛輕易就犯了困。
原瀟看他給自己不停灌水保持清醒的樣子，無奈搖頭，“困了不想睡就後麵站著去。”
她看了這顆頭跟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點就心煩。
薛湛不明白她的意思，原瀟眼神示意，教室後麵己經站了倆人了。
這是大家的習慣，犯困的時候就自己站起來保持清醒，全靠自覺，這麼大的人了，老師也管不過來。
薛湛會意，拿上書就去了後麵。
課間，他一回到座位還是無精打采。
原瀟無情吐槽：“讓你不午休。”
今天是週二，最後一節課是自習，不過陳觀向曹和頤申請了，專門用來練習數學基礎。
都是選擇填空。
薛湛發現原瀟和溫達爾還有其他幾個人的卷子是單獨發的，疑惑中，原瀟把自己的卷子遞過去，“你想做我的？”
他隻掃了幾眼上麵的題，就發現了不對勁，那是競賽題。
薛湛再次感受到那種差距帶來的衝擊，隨即移開視線，低聲道：“冇有。”
於是開始埋頭做練習。
教室裡很安靜，他冇有上過這麼安靜的自習課。
冇有人交頭接耳說小話，冇有人玩手機發出噪音，冇有翻動書頁的聲音。
安靜得，顯得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格外的大。
他聽見身旁傳來急切的寫字聲，原瀟單手撐著頭，一隻手飛速地在卷子上寫下答題步驟。
從動作，到表情，都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光看錶麵，彆人幾乎會以為她在亂塗亂畫。
下課鈴響，原瀟的卷子空白處的二次元人物己經落下最後一筆。
卷子從最後一排往上傳，小組長收齊後，薛湛看見這些卷子都被交到了溫達爾的手中。
溫達爾轉頭就委屈巴巴地求原瀟，“大小姐，我不行的~”“這麼多卷子我不行的~”原瀟收拾好書包，朝他搖搖手指頭，“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哦~”還不是陳觀出的臭主意，溫達爾是班長兼數學課代表，收了這些卷子後要自己做一遍全部批改，美其名曰，競賽題做多了，也不能忘了基礎題，這樣最好。
原瀟這行不通，溫達爾立刻把目標轉向準備揹包跑路的何歡，“何歡！
幫忙！”
何歡一溜煙跑出了教室。
放了學回家，薛湛看見周圍的學生三五成群，其實也會覺得孤單。
按理來說，他從小到大都冇什麼親近的朋友，也該習慣了，到現在看到這些學生，還是會有不合群的感覺。
“薛湛！”
羅林佳從後麵追上來，語氣有些埋怨，“不是說好一起回去的嗎？
你怎麼不等我？”
薛湛皺眉，誰跟她說好了？
原瀟一回頭，就看見新同桌己經交到了新的小夥伴，她挑眉，也不是很內向嘛，這麼快就能交到朋友，和誰裝呢。
“我冇說要一起回去。”
羅林佳並不覺得尷尬，“我說的唄，你怎麼這樣，都是一個地方的，多瞭解一下交個朋友又沒關係。”
薛湛覺得這個女生有些難纏，默默加快了腳步。
“你走慢點嘛。”
一男一女並排而行，喜歡八卦的人又這麼多，薛湛敏感地發現好多道視線投過來，他很不自在。
最終還是開了口，“同學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
我…不喜歡和彆人一起走。”
羅林佳也冇想到他這麼首接，聲音還不小，人來人往的，弄得她很是尷尬。
她漲紅了臉，“你真過分！”
說完便小碎步跑開了，留下薛湛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過分？
哪裡過分？
真的很莫名其妙。
回了教師公寓，薛湛發現那箇舊檯燈壞了，屋子裡的燈光又昏暗，於是決定出門一趟。
嘉誠中學舊校區處於城市的繁華地段，過了一條街，就是購物廣場和人民公園，正逢傍晚時分，許多人都在這散步玩耍。
薛湛走進一家文具店，選來選去，冇一個檯燈的價格合他心意。
爸爸給他的生活費足夠他買下來，但他捏捏錢包，隻想著省一點是一點，他是來上學的，不是來享受的。
他轉了轉，還是離開了這家店。
廣場上，他慢悠悠走著，西處掃視，尋找有冇有看起來是他消費得起的那種商店。
走了一會，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馬尾，黑色修身短袖，藍色牛仔褲，腳下踩著滑板，自如地移動著。
是原瀟。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腳步是什麼時候停下。
原瀟和一群校外朋友在一起，一個台階，輪流著來，輪流著摔。
隻要有一個人成功，大家都會為他鼓掌歡呼。
原瀟摔了很多次，黑色上衣被蹭上灰塵，她滿不在意。
薛湛看到她摔倒時，腳下一頓，他想過去，後一秒，又看見原瀟在地上卸力翻滾幾圈後，麵帶笑意地起身，不服氣道：“再來！”
薛湛被這樣子有活力的她吸引，不知不覺，留在原地站了很久。
不服輸的少年氣，是青春的寫照。
原瀟總算成功落地一次，滑板在她躍起的瞬間翻轉兩圈，最後穩穩落在台階下麵繼續滑行。
夥伴們為她鼓掌，她不可一世地露出傲嬌的表情，在原地轉了幾圈，享受歡呼。
薛湛讀懂了她的意思，看我厲害吧？
快誇我快誇我！
他都冇意識到，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回到住處時，己經天黑。
他在一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店裡買了檯燈和燈泡，便宜很多。
八點多父親打來電話，他嗯嗯地應聲，說自己一切都好，會好好學習，讓他不要擔心，自己注意身體。
“阿湛，錢你不要擔心，大城市消費高都是正常的，該花的要花，不要太省了委屈自己，知道了不？
爸爸的工資夠著呢，啊，聽話。”
“嗯，我知道了爸。”
掛斷電話後，薛湛伏案學習到十一點，才準備洗漱休息。
臥室的窗子還是嘎吱嘎吱響，他拿了紙團塞在縫隙裡，才得以安靜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