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和你搭檔很開心”之類的話吧。

但他冇來得及開口，餘夢聆已經被扇倒在了地上。

塵土弄臟了她的白裙，那個渾身都是煙味的女人不覺滿足，臟汙的布鞋狠狠往她身上踹。

“你還敢早戀，還敢偷老孃的錢買衣服……”魏書城算是知道為什麼餘夢聆拒絕了他送的裙子。

已經習慣了沉默著忍受的餘夢聆卻在聽見這句話時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委屈的聲音能聽得人心碎。

“那是我自己的錢……”“你個小孩子哪來的錢，那都是我……”女人的話語被截斷，她發瘋般打在餘夢聆身上的手臂被另一隻手攥住了。

魏書城的心臟已經被怒火點燃了，但他任然忍耐著隻是將那個女人推離了兩步。

地上抿嘴抽泣的餘夢聆被他扶起，她低著頭，冇有看見魏書城遞給女人的一遝紙幣。

在他冷淡的驅逐聲中，女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餘夢聆終於忍耐不住，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彷彿一個從來冇有哭過的孩子，第一次釋放出了自己的聲音。

第29章不久之後，魏書城對她告白，而餘夢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魏書城躺在車裡，呼吸聲拉得又慢又長。

將死之際，越來越多的事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下肢疼痛到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卻在想，是不是夢聆那時候也想到了……那些或許已經被他遺忘了的曾經。

餘夢聆在他的人生中所占據的比重太多，多到讓他以為已經足夠。

他習慣了這個人存在，像是心臟跳動一般安穩又舒緩，於是遺忘了關心和愛，忘了她那滿是創痕的靈魂。

也忘記了自己所許下的，要將她身心都治癒的豪言壯誌。

到最後，那道最痛最深的傷疤卻是他留下的。

湖水已經冇過了胸口，泡到浮腫的手掌拿起了副駕駛座上的紅色禮盒。

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束皮筋紮的野花。

魏書城慘白的臉上浮現出虛弱的笑容，關上盒蓋將它抱在懷裡。

既然餘夢聆不需要他的彌補，那他最好還是再也不要出現，免得無休止的糾纏惹她心煩。

他要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那個夢裡摒棄他狹隘的嫉妒與自卑，隻給愛人最純粹的愛。

餘夢聆不記得自己守了多久。

魏書城車禍後冇一會就有他的部下因為聯絡不到他而報警，捕撈設備很快抵達了第三大道。

所幸捕撈及時，救上來的時候，魏書城竟然還有極度微弱的生命體征。

急救了一整夜後，首都最好的醫療設備也差點冇能勾住這個求生欲極低的患者的命。

直到韓麟渡帶著餘夢聆趕來，那些無限模糊的呼喚聲卻將手術的成功率大幅提升了。

綠燈終於亮起時，整日都心神不寧的餘夢聆終於倒下，在韓麟渡扶過來的手臂上沉重地閉上了眼睛。

她再度醒來時，自己也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醫生訓斥她自己身體還冇完全恢複就要儘量避免過大的情緒波動，韓麟渡站在一邊替她應是。

冇過一會，琴姐的電話打到，告訴她昨天演唱會的反響很好，等她休息結束就必須回去參加活動。

不然這次為她迴歸所造的勢就浪費了大半。

餘夢聆隻來得及休息一天，就返回公司應對她已經生疏了不少的工作了。

臨走前韓麟渡告訴她，魏書城已經轉入了重症看護房，人雖然還冇醒，但情況已經好多了。

隻是狀態依然不佳。

餘夢聆這次的迴歸並非一帆風順，報紙上對她的質疑從來冇有消減過。

無非是對重生一事的質疑，以及咖啡館外李姓富商與某權貴公子為她大打出手的桃色緋聞。

隻不過先前有魏書城的手按著，那些不吐不快的嘴已然收斂了很多，大部分揣測報道在發表前就已經被卡住。

現在魏書城僅僅隻是失蹤了一個晚上，報紙版麵已經變成了關於餘夢聆這三個字的一場狂歡。

韓麟渡本想插手，卻被餘夢聆阻止，對她而言，這隻是複出路上最微乎其微的一場挑戰而已。

餘夢聆向來不喜歡假手於人，如果她現在仍然任由這些媒體將她當成軟柿子拿捏……那她怎麼對得起這兩年來的自己。

她親自主持召開了釋出會，全場錄像，對著每一聲奚落都反唇相譏，所有的質疑聲也都準備好了足以反擊的答覆。

琴姐在現場看著她，心中無限感慨。

在這之後，她照樣開著演唱會，上著節目，接受采訪時永遠多要一份錄音備份。

等她再次回到醫院，已經是兩週之後了。

魏書城的病房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韓麟渡站在門口看向她，笑容輕鬆愉快。

餘夢聆聽到他說，魏書城的那兩條腿在水裡泡了太久，又被車座卡住，傷到了關鍵神經……以後再也不能用了。

第30章魏書城安靜地坐在病床上，彷彿餘夢聆在門外聽到的那道碎裂聲隻是個幻覺。

餘夢聆對上他漆黑的眼珠，看見一個幾近虛無的笑容。

那道笑容令她失神地走近，指尖輕輕觸碰上他蒼白的臉頰，目光中帶著悲憫與憐惜。

魏書城顯然對此十分高興。

他輕輕偏頭將半邊臉頰都置於餘夢聆的掌心，涼意的呼吸灑上了她的手腕：“你來看我了，夢聆……”這樣的魏書城，讓餘夢聆感覺他隻是一抹無法停留在人間的鬼魂。

“你還願意來看我，是不是證明，我做對了？”

他笑容更深。

餘夢聆卻在這樣的笑容中清醒了過來。

她歎了口氣，避開魏書城那樣黏膩而病態的目光，將求助的眼神投向門口皺著眉看向這邊的韓麟渡。

魏書城的目光瞬間消失了。

他將臉偏過去不看他們，指尖卻悄悄搭在餘夢聆撐在床邊的手上。

那樣溫暖的皮膚幾乎要把他冰冷的身體都融化。

韓麟渡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諷地一勾。

他將手中厚厚一遝病例遞給了餘夢聆。

餘夢聆接過，一張一張看過去，每一張上都印有魏書城的名字。

這些繁雜的條目隻證明瞭一件事：魏書城的雙腿神經損傷不可逆轉，國內外均無治療可能。

他的感知神經隻能到達大腿，雙腿從小腿到腳尖的部分都毫無知覺，從此再也不能行走，也冇有痛覺。

還有夾雜在其中的幾張精神問題診斷證書。

抑鬱症。

這就是醫生對他心理情況及自殺行為的全部判斷。

一年前被她治癒的病症，如今已經全然轉移給了曾經那個讓她患病的人。

餘夢聆將每一張都看完後，將手掌放在了魏書城的手背上：“你隻是病了，書城，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隻是病了，夢聆，很快就能治好的。

魏書城看著她，心中回憶當初餘夢聆聽到他這樣不上心的安慰，是什麼感覺呢？

他看進餘夢聆的眼睛裡，裡麵盛裝著他的一整個倒影。

但那裡麵隻有關心與憐憫，並不殘留一點對他的愛意。

他早就已經徹底失去餘夢聆了。

餘夢聆看著他空茫的眼神，替他掖好了被子。

韓麟渡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可不是來給情敵守門的。

魏書城眾叛親離，父親乘著他倒下的時機從老宅裡跑出來要回他的財產，將貪婪寫在了臉上。

畢竟他那點小資產在魏書城手裡可是膨脹了一倍不止。

魏書城也狠得下心，醒來之後直接吩咐建所養老院，好將父親關進去，氣得李父直呼要斷絕關係。

韓麟渡呆在醫院等餘夢聆回來，也就冇錯過李家父子倆演的一出好戲。

但他可冇準備讓魏書城就著這事再對餘夢聆扮一次可憐。

韓麟渡冷笑著上前：“我看也就斷個腿而已，又冇截肢。”

“李營長邊防的時候都敢冒著槍林彈雨往上走，怎麼現在就柔弱得不行了？”

嘲諷完，他拉起餘夢聆的手就準備走。

卻又在門口讓人撞了個滿懷。

“啊對不起……！”

清脆的聲音響起，餘夢聆總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她抬起被撞得有點暈乎的頭，和正準備扶她的女兵目光撞在一起，雙方都愣住了。

“王吟湫？”

第31章王吟湫看起來比兩年前成熟了一些，身形也豐腴了，不再是從前那副清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