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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6

見後麵是蘇府家事,趙氏也知情識趣,衝蘇玉昭點點頭,告辭準備離開。

“夫人請留步。”蘇玉昭忽然開口,喚住就要離開的人,“我見識淺,口角又笨,隻知寬以待人,卻不知奴大欺主,且勞夫人費心,予我做個見證,也免回到蘇府,倒裡外不是人。”

趙氏麵有不虞,但對麵的態度,擺的恭恭敬敬,又是世交後輩,倒不好再推辭。

“既如此,我便聽上一聽。”她忍著不耐,重新坐回位置。

目的達成,蘇玉昭看向拾珠,示意她開口。

看出姑娘態度,拾珠按捺住內心激動,往前半步麵向上首,將早晨的事詳細說來。

“先前,劉嬤嬤大清早的,就在下麵訓斥奴婢,姑娘被吵得頭疼,讓奴婢去提醒兩句,誰知劉嬤嬤竟是不聽,還反咬奴婢一口,說奴婢指著她鼻子罵,又說奴婢藉著姑娘,故意排擠打壓她,要奴婢給她磕頭賠罪......”

“若是這般也罷,她卻硬要拿走姑孃的寒玉,說權當算是賠禮,可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銀桃快言快語道:“那寒玉,是蒲甘來的,當初為買它,可是花費上百金呢。”

這樣貴重的東西,即便姑娘願給,做奴婢的就敢收?

“銀錢且不提,但咱們姑娘,自幼時出痘後,冬受不得寒,夏受不得熱。”秦嬤嬤輕咳一聲,緩聲說道:“這枚寒玉,是老夫人特意尋來,其中包含著老夫人的一片慈心,是萬不能給旁人。”

“呸,爛嘴的混賬,竟是顛倒黑白!”劉嬤嬤呸的一聲,怒目橫眉道:“老奴得二夫人吩咐,來接二姑娘回府,一路上噓寒問暖,事無钜細,就怕姑娘有半點不適。”

說著,拿手指向秦嬤嬤三人:“你們倒好,生怕姑娘信重我們,就言語挑撥,避重就輕,省略概括,一套下來,黑的也變成白的,是好是壞,倒全憑你們。”

似是越說越委屈,劉嬤嬤拍著大腿,衝著趙氏哭訴抱怨起來。

“咱們蘇許二府,自來親厚相助,夫人您也算二姑娘長輩,可得好生勸勸她呀,她身邊的奴婢,是冇一個好的,您瞧瞧,老奴不計較她們頂撞,她們倒恨不得把老奴,給踩到腳底下呢。”

趙氏皺眉,並未應承劉嬤嬤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蘇玉昭。

看清趙氏舉動,其餘人等也循著望去。

陳嬤嬤繃緊臉,表情難看無比。

她並未懷疑拾珠的話,畢竟以劉嬤嬤的性情,這事還真是她能做出來的!

瞥見趙氏眼底的嫌棄,陳嬤嬤隻覺臉皮隱隱發燙。

她是有得到吩咐,讓摸清二姑娘脾性,再壓一壓她的心性,但萬萬冇想丟臉丟到外人麵前。

蘇玉昭暫且不知,陳嬤嬤心底的懊惱,她望著理直氣壯的劉嬤嬤,杏眼微眯,眸中閃過一絲暗光,“拾珠並未有錯,何談磕頭賠罪?至於賠禮,更是無稽之談。”

劉嬤嬤一聽,當即就不願意了,扯著嗓子道:“姑娘這話......”

“閉嘴!”蘇玉昭簡單道,原本瑩白的小臉,覆上一層森森的寒意,“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還是說......這就是蘇府的規矩!”

她目光冰涼,一一掃過劉嬤嬤和陳嬤嬤。

麵前的人彷彿瞬間,撕破溫和的表麵,露出內裡的肅殺和強勢。

不止劉嬤嬤和陳嬤嬤被嚇住,就是一旁的趙氏等人,也冇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特彆是秦嬤嬤,想她伺候姑娘以來,何曾見姑娘有這般冷硬的一麵。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蘇玉昭輕嗤一聲,淡淡地說道:“誰對誰錯,扒開她的衣裳,自然一切明瞭。”

她話音剛落,反應過來的銀桃,立即朝劉嬤嬤撲去。

因蘇玉昭的變化,劉嬤嬤本就心神恍惚,等被銀桃撲到身上,再想阻止已經晚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銀桃自她衣襟裡,摸出她藏著的寒玉。

銀桃飛快後退遠離,想要抓住她的劉嬤嬤,將手中寒玉捧到趙氏麵前。

“許夫人請看,這就是我們姑孃的寒玉。”

趙氏拿起來看,寒玉細膩瑩潤,外嵌金銀,雕五色花紋纏護。

纔拿到手上,就有涼意襲來,驅散周身悶熱,可見是一件珍稀物。

劉嬤嬤先是臉一白,接著不知想到什麼,又很快冷靜下來,擲地有聲地說:“許夫人容稟,這寒玉,可不是二姑孃的,而是我們二夫人,見老奴年年苦夏,特地賞給老奴的。”

聽到這不要臉的話,彆說是暴躁的銀桃,饒是穩重的陳嬤嬤,也冇忍住抽了抽嘴角。

趙氏輕咳一聲,掩住抽搐的嘴角,公正地問道:“不知這玉上,是否有何印記?”

“並無印記。”蘇玉昭搖搖頭,瞥見劉嬤嬤驀然放鬆的肩膀,玩味地彎起唇角,“往日隻道,商者富貴奢靡,眼下看來,卻是我少見多怪,上百金的東西,說賞就賞,換作是我,是捨不得的。”

突然,她好奇地問秦嬤嬤:“不知我母親過世後,父親娶的是哪位世家貴女?”

秦嬤嬤躬身道:“老奴聽聞,彷彿是蘇老夫人的侄女。”

“哦?”蘇玉昭歪著頭。

秦嬤嬤道:“蘇老夫人的孃家,經營著一間綢緞鋪,後麵靠著蘇府,置下數十畝良田,並郊外的一座田莊,隻其後輩子嗣興旺,這些也不過勉強餬口。”

這話端的是啪啪打臉,劉嬤嬤老臉一紅,接著冇好氣地說:“姑娘尚未結親,不懂這其中妙處,夫人孃家雖不得力,但有二老爺寵著呢,一枚寒玉而已,能值當什麼!”

聽見這話的陳嬤嬤,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口。

其實劉嬤嬤也在賭,賭這事就算鬨大,二夫人也會維護她。

“你胡唚什麼呢!”秦嬤嬤皺眉,不滿地瞪著劉嬤嬤。

這般口無遮攔,還能混上內院管事,這蘇府的規矩,怕是也就爾爾。

相較而來,蘇玉昭倒顯得格外平靜,不見尷尬也不見羞窘,平淡開口道:“真是巧舌如簧!既如此,我便也懶得再與你繞圈子。”

言罷,她對趙氏道:“除寒玉外,另有數件金銀首飾丟失,勞您身旁的嬤嬤,與陳嬤嬤和秦嬤嬤一道,往她房間裡查一查,也免得事後,再被人說嘴。”

劉嬤嬤臉一黑,心虛地喊道:“不行!無憑無據的,憑什麼搜查我房間!什麼金銀首飾,我一概不知,指不定是賊喊捉賊呢!”

她眼珠一轉,拍著大腿滑到地麵,張嘴就哭嚎起來:“冇天理啊,二夫人啊,老奴是冇臉再活啦!”

這聲音著實刺耳,蘇玉昭皺著眉,根本不願搭理她,抬眸給秦嬤嬤一個眼神。

趙氏見狀,也朝身後的何嬤嬤揮揮手。

陳嬤嬤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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