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熙寧三年,秋,九月初五京城東郊——祭天台八月秋高風怒號,正如詩聖杜甫詩中所言。
漫天的旌旗矗立,被秋風吹動的咧咧作響。
玄武門外,三萬金吾衛彈壓現場。
臨安王嬴泗身披亮銀甲,手提長槍,神情肅穆,立於祭天台下。
祭天台雖是工部臨時趕製,卻絲毫不顯潦草,反而大氣雄渾。
祭天台高達三丈,台階有九九之數。
此刻京城上千名文武官員悉數到場,紛紛肅穆立於祭天台下。
個個眼眸低垂,看不出表情。
新皇登基之日,可不能觸黴頭,這是他們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很快這次祭天的正主來了。
嬴征頭戴帝冠,身披一襲玄黑色天子服,那袍子上繡著精緻華貴的天子十二章紋。
日、月、星辰、群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點綴其上。
他身姿挺拔如鬆,氣宇軒昂,每一步落下,都帶著沉穩的帝王威嚴。
看著嬴征被數不清的禁軍前後簇擁著來到祭天台,首到此時,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這個冷宮長大,之前一文不名,突然繼位之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穆穆天子之儀。
那張酷似先帝的麵龐,更令他們臣服了幾分。
待新科丞相蕭禾宣讀繼位詔書之後,禮部尚書杜佑主持祭天。
祭天結束,嬴征麵無表情的立於祭天台上。
趙太後親自上台,從大太監趙高手裡接過傳國玉璽,鄭重交予嬴征。
嬴征手捧傳國玉璽,在場除去趙太後之外,以丞相蕭禾為首的文武百官,悉數跪倒,山呼萬歲。
這一刻,嬴征有一種錯覺。
這一方天地,似乎由他執掌,萬裡江山由他揮墨。
儘管他時刻在心裡提醒自己,身旁那位太後纔是真正的掌權者。
宏大樂聲響起,登基大典到此,己近尾聲。
原本紅日當空,刹那間黑雲密佈。
轟!
金蛇狂舞,霹靂震天。
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啪!
豆大雨點打在人身上。
嬴征大腦急速旋轉,迅速解下龍袍,將太後護住。
驟雨傾盆!
有內侍從台下把黃羅傘蓋舉過來,擋住皇帝與太後,以免褻瀆龍體。
看著下麵有些慌張的人群,嬴征當機立斷。
“臨安王何在?”
天子聲如雷霆,臨安王頂風冒雨跑上祭天台。
“臣在!”
臨安王單膝跪地。
看著嬴征那張酷似皇兄的麵容,這一刻,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帝王就是那個冷宮罪人。
“傳朕旨意,在場眾人,敢有擅動者,殺。”
伴隨那個“殺”字,一道閃電擊中黃羅華蓋。
兩名小太監被擊成黑炭,倒在台上,屍體還在冒煙。
嬴征毫無懼色,一把抓住華蓋,麵容冷厲的看著臨安王。
“嬴泗!
朕說話你聽到冇有。”
臨安王冇來由心中升起一股懼意,連忙答應一聲,轉身下台。
嬴泗畢竟是統軍之人,不過片刻,台下慌亂消失,恢複平靜。
突然間,兩聲巨響傳來。
抬頭望去,天空陰沉昏暗,烏雲密佈,這些厚重的雲團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不斷地相互擠壓、碰撞,發出陣陣沉悶的轟鳴聲。
它們如同黑色的海浪般洶湧澎湃,氣勢磅礴,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雲層越來越低,似乎要將大地籠罩其中。
整個空間都瀰漫著緊張壓抑的氣氛,讓人不禁心生恐懼和不安。
在這片黑暗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和脆弱,彷彿隨時可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所摧毀。
祭天台附近,駭人的雷電將周圍旌旗擊毀十餘杆。
嬴征撐住黃羅傘蓋,於狂風暴雨中屹立不倒。
太後站在華蓋之下,表麵鎮定,內心卻有些慌亂。
雷霆乃天威,要說不懼那是虛言。
嬴征目光如炬,兩人對視。
“母後請安心,有兒臣在,天又代如何?”
少年天子聲音洪亮堅定,趙太後心境平穩下來。
自己一生無子,這一刻,她真心希望眼前這個皇帝是自己兒子。
一刻之後,雨停風息,黑雲散去,紅日複現。
“陛下萬歲!”
三萬金吾衛全數跪倒,齊聲高呼,氣動山河。
很快!
上千官員包括場內所有內侍宮女全都加入。
若說之前那次呼喊萬歲不過走走形式,眼下這次卻是很多人真實心意。
不少官員心中有點期待!
祭天台上那位不會甘於做緹線木偶,終有一日會君臨天下。
待那一日到來,大秦皇朝必會重振往昔榮光。
嬴征自己很享受這一刻,這一刻他似乎可以主宰這片天地。
七日之後,長樂宮中。
趙嶽、趙吉、趙康三代悉數在座。
“登基大典之事,你們都親眼所見。
此子絕非池中物,扶他上位,似乎不妥。”
趙太後愁眉緊鎖,頗有憂慮。
“姑姑!
無需擔憂。
嬴征並非酒囊飯袋,此事大有好處。
京城朝野對太後選立一個冷宮皇子為帝,頗多質疑。
如今嬴征表現,可讓那些彆有用心者暫時閉嘴。
我們的天子雖有雄心,然其無爪牙為其張目護持,不足為懼。
眼下內憂外患在即,信叔不肯統兵出征,他堅持要親自麵見陛下。
若是陛下不能說動他,他便告老絕不出山。”
趙康解釋過後,太後心情寬鬆不少。
然一提起趙信,太後怒氣上湧。
“這個瘋子,總是不顧大局。
他要見皇帝,那便見。
康兒,多花些心思想想。
此次登基大典,外麵十三家諸侯王,僅僅六家遣使上表祝賀。
雍王嬴曄,齊王嬴川非但冇有上表祝賀,反而上書質問。”
“尤其齊王嬴川,書中頗多不敬之語,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刀兵一起,若是應對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太後不必擔心,雍王也好,齊王也罷,手下不過數萬私兵。
且兩者封地距離京師山遙水遠,想兵臨城下絕非易事。
若趙信擊退匈奴進犯,大軍回師。
以趙信才乾,兩者不過螳臂當車。
倒是吳王與楚王甚為可慮,此二人封地廣大,財力雄厚,苦心經營封地二十餘年,真要叛亂,十分麻煩。
請太後命天子下旨,遣使安撫十三家諸侯王。
尤其吳王與楚王,可帶重禮安撫。”
趙嶽手撫鬍鬚說道。
“父親所言極是,本宮待明日皇帝過來請安之際,交代此事。
至於使節人選,交給蕭禾這丞相去勞神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