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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6

“船長,您瞧著,讓老八去收拾這幫洋鬼子。”康八爺說完舉刀向前殺去。

他在甲板上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是一個羅圈腿,身形隨著船隻搖擺,但是卻給人一種非常穩重的感覺。

董良此時手抓著纜繩,他隻要鬆開,定然是站不穩的。

因此看到康八爺能夠做到這樣,心中不禁佩服。

不過在洋人水手眼中,這位康八爺就有些滑稽了,這人走路的樣子像是一隻大猩猩。

果然是一群黃皮猴子。

一個人高馬大的洋鬼子水手冷笑一聲,被海水打濕的頭髮下,嘴角翹起,露出一嘴黃牙,像是壁畫上的厲鬼。

那人舉著長柄的應急斧頭向康八爺衝去。

放低下盤的康八爺此時隻能抵到到洋人水手的胸口高度。

其他洋人水手都站在原地看著,等著自己人將這個豬仔一斧頭劈開。

就在這時,康八爺卻翻倒在地。

眾人驚呼一聲,都以為康八爺摔倒了。

此時甲板上的華工不少,但是能夠自由活動的就隻剩下康八爺一個人了。

剛纔隨著康八爺出艙的護衛隊員,也勉強扶著東西站在董良不遠處的後艙出口外。

董良的左輪手槍已經打空,連對方的毛都冇有碰到。他也是練過的,但是比康八爺差遠了。

現在隻能指望練家子出身的康八爺了。

見康八爺摔倒,眾人的心瞬間跌落到穀底。

“喝……”

這時一聲暴喝聲傳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隻見康八爺貼在地上翻滾了720度,然後一刀準確地從那個洋人水手的腹部劃過。

而這名洋人水手的斧頭正好嵌進了康八爺身後的甲板上。

洋人水手冇有穿上衣,滿是黃色絨毛的腹部如同張開了一張大嘴。

內臟和著血水流了出來。

此時,康八爺已經越過此人向其身後的洋人殺去。

他手中的大刀左右揮舞,那些人高馬大的洋人水手在他的刀下像是一群待殺的年豬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班納舉著斧頭擋住了康八爺一刀。

另外兩名水手趁機抱住他的雙腿,試圖將他放倒。

班納瞅準機會,一斧頭劈來,康八爺順勢向後倒去。

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斧頭。

然後他的腰部發力,身體在地上猛地旋轉,擺脫了抱住他雙腿的兩個洋人。

直到此時,他的手中依然緊緊握著自己的大刀。

董良的心中焦急,但是又幫不上忙,他們隻能聚在後艙和船長室的門口,等著洋人殺過來。

康八爺一個人在前麵拚殺,他們反倒成了一群看戲的人。

難道就真的要引頸待戮?

董良的眼睛落在了地上一卷繩索上,他想起前世與戰友在南方的山地越野時,排長讓大家用繩索拴在一起。

無論山路多麼濕滑,隊伍中不會丟下一人。

“阿福,把那捲繩子甩過來。”

阿福站在理查德的後麵,負責監視理查德,正好在繩索的邊上。

“好勒,二叔。”

董良接過繩索,先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個活結,將繩索緊緊勒在腰間。

接下來,他招呼其他的護衛隊員都聚了過來。

眾人被繩索串聯到了一起。

那個大副理查德也被拴在董良的身側。

二十幾個人連城一串,組成了一條線列。

“聽我的號子。”董良交代了一下,帶著眾人試著向前邁步。

“左右左……左右左……”

董良有節奏地喊著,這些護衛隊員這幾天剛剛學會分清左右。

還是董良將他們的右腳綁上了紅繩,才做到如此。

一部分人將槍刺戳進甲板支撐身體,另一部分人則將刺刀平舉。

董良此時已經將左輪手槍插進腰間,手上端著一把步槍。

這讓他想起年輕的時候在安南戰場上手托五六半與敵人拚刺刀時的情景。

一條用繩索串起的線列,竟然真的移動了起來。

理查德站在董良的身側,他空著手,但是幾十年的水手生涯,他早已經適應了這種程度的搖晃。

他能夠感受繩索上傳來的力度。

但是搖晃的力度被繩索傳遞到了負責支撐的人身上。

他再次對身邊的這個華人青年感到佩服。

這種時候,他還能夠想到這樣的辦法。

董興福站在董良的另外一側,他想到一句俚語。

他們此時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啊。

“穩住啊……左右左……看前方……左右左……”

董良的號子聲非常有節奏感,似乎能夠抵消船隻的劇烈搖擺。

“該死的!”班納再次揮出一斧頭,不過依然落空。

他的嘴中忍不住咒罵道。

康八爺遇到了硬茬子,一改剛纔進攻的態勢,一邊後退一邊拖住對方。

他也看到帶人緩緩靠前的董良。

這個年輕人總能夠想到辦法。

現在他不急了,反倒是那些洋人水手著急了起來。

要是讓這些端著刺刀的華工靠近,他們就要完蛋了。

畢竟他們隻有四把斧頭。

“夥計們,我們隻是給船主打工的,冇必要將自己的命給丟在這裡啊。”在董良的示意下,理查德開始勸降。

“現在放下武器的,我可以既往不救,我們隻想回家,等我們回到廈門,就會放你們離開。”董良也補充道。

洋人水手都知道董良是這群華工的領頭人,他的話是算數的。

“理查德,你這個冇卵子的軟蛋,我們是高貴的白種人,你竟然甘願做黃皮猴子的狗腿子。”班納見到身邊的水手有些退縮了,出言反擊道。

“夥計們,上帝與我們同在,殺死這群黃皮猴子,搶回我們的船,船主會給大家應得的獎勵的。”

“班納,你彆蠱惑大家送死了,布朗那個吝嗇鬼不會多給大家一美分的。”理查德反駁道。

他現在隻能站在董良一邊,因為他不想死,他不像那些水手一人吃飽全家都飽。

他在舊金山還有老婆孩子。

他們隻是船主的雇工,又不是軍人,榮譽感有命重要嗎?

隻是班納平時跟這些撩手呆在一起,威望顯然比他這個大副要高。

還是有一部分水手願意跟著班納戰鬥下去。

他們舉著斧頭和木棍撇開了滑不溜秋的康八爺向董良這一列人殺來。

“穩住……”董良這幾天帶著護衛隊員們著重練習了刺刀術。

董良是安南戰場上殺出來的老兵,那個時代的軍中刺刀術還是主練科目。

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槍身。

這種密西西比燧發槍的槍身非常結實。

槍身加上刺刀將近六尺,比很多勞工的身體還要長。

董良的聲音中帶著鎮定、自信,這種感覺似乎通過繩索傳導到每一名護衛隊員身上。

董相公作為一個讀書人都不怕死,他們這些莊稼漢子怕啥。

“刺……”

跟著班納衝上來的洋人水手一共有七人。

人數雖少,但他們人高馬大,而且更加靈活。

相反,對麵的董良等人被繩索串在一起,行動不便,隻能做出簡單的突刺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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