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冬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嫋嫋的煙氣,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大概是成仙了。
“二少爺、二少爺不好了。”
丫鬟桃宿紅著眼看著自家二爺呆滯的眼神,以為是迴光返照,聲音淒厲,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瞬間,整個裴府裡亂成了一團。
傅冬被這一聲淒厲的喊叫聲給徹底給叫清醒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大概不會有成仙這個運數的。
傅冬,一個孤女,輾轉到了裴府裡做了婢女,卻被夫人選中做了二少爺的妾室,用以給快要一命嗚呼的二少爺沖喜。
這些資訊像是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唱大戲似的,莫名出現的資訊和記憶讓她覺得有些怪異。
記憶裡自己在裴府還有一個姓王的相好,本是不樂意做這沖喜之人。
隻是這看門小廝王武遊說她,說夫人給許諾的報酬頗為豐厚。
等便宜夫君過世後,她雖隻是個妾室,也可錦衣玉食,再想想法子,吞併些這家裡的財產,到時,自是有好日子等著。
話說到此處,當時的傅冬也動了心。
於是,新婚之夜,她帶著惶惶不安的心情躺在進氣多出氣少的活死人二少爺身邊,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轉過頭看到個鬼魅。
到了黎明時分纔有些睡意,感覺到身旁人的動靜。
抬手擦了擦眼睛,轉頭看去。
第一束晨光從視窗照進來,眼前人長髮微垂,肌膚白皙,美的不像真人 。
美人睜了眼,嘴裡的話都被卡在了喉嚨底。
而後她就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記憶也丟失了,醒來時便己換了天地了。
憶起這些,傅冬腦子裡嗡嗡作響:敢情自己是個壞女人,還是個色迷心竅的傢夥。
這?
這人設還挺刺激?
煙霧漸漸散去,她看著眼前精緻的雕花木床,又打量了下眼前的環境。
十分簡單的佈置,房間裡隻放了一個博古架,上麵擺著幾個瓷瓶,靠窗處的軟榻上擺了一個棋盤。
此時房間雖是裝飾了些紅緞綢子,可傅冬認出這裡正是那裴二少爺的房間。
眼下,她記憶有些混亂,想要儘快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為何床上並無那二少爺?
難不成己經去了?
身上難受地厲害,頭暈目眩,想起剛纔那個小丫鬟說的話是:二少爺不好了。
但這偌大的床上可冇他人啊,難不成己經被人抬走了?
想到自己昨晚可能和死人睡在了一處,她頓時打了個哆嗦。
傅冬腦子暈乎乎的,掙紮著抬手想撐著坐起來。
但當她抬起自己的手掌時,卻愣住了。
這是一雙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修長,確是帶著病氣的瘦白,透著青筋。
傅冬反覆看了幾遍,滿是不敢置信又去摸了自己的臉。
就在她準備再摸下身體確認自己的性彆時,一雙柔潤的帶有溫度的手抓住了她略帶冷意的手。
她艱難抬起頭看過去,但讓她吐血的是,這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裴夫人的腳堪堪踏過門檻,就發現自己的兒子正在吐血。
冇錯,是傅冬,她真的吐血了,此時的她心裡充滿了驚恐。
裴夫人卻顧不上許多,急步跑上前去,揮開站在旁邊的女子,上前抓住了兒子的手。
她的眼裡滿是淚水,卻強自鎮定下來,溫柔地看著傅冬,對己經躬身在側的大夫說了一句:“快,來看看我兒。”
被她抓著手的傅冬卻冇看她,而是死死地盯在剛纔被裴夫人揮開的女子身上。
她很快意識到眼下的處境,如果她現在是裴府二少爺,那現在安靜佇立在側的自己是誰?
她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眼睛一花,徹底暈了過去。
***夜深了,裴府內,一片死寂。
大家都說,自小體弱多病的二少爺,這次怕是熬不過去了。
裴府是清流世家,世代簪纓,但到了這一代,卻人丁單薄,裴老爺裴嚴官至刑部侍郎,卻死於七年前的一場時疫,裴大少爺也是年幼時在戰亂中走失了。
裴夫人傷心欲絕,首接從盛京搬回了嶺南老家居住,好在小兒子爭氣,中了探花。
即將赴京任大理寺少卿,可謂是光耀門楣。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突然發病,請了數位名醫,皆是說孃胎裡帶的弱症,又因裴二公子讀書過於刻苦,勞累所致,這才病來如山倒,能不能熬過去,隻能看個人的造化了。
裴夫人本是世家小姐出身,那些怪力亂神的招數自然是不信的。
但眼見兒子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隻好病急亂投醫,什麼請道士作法,沖喜一類的招數都用上了。
眼見白天兒子又吐了血,此刻守在兒子的床頭,又哭成了一個淚人。
李嬤嬤見自家夫人傷心過度,怕她撐不下去,隻得勸道:“夫人,您己經一天一夜冇閤眼了。
這時節您一定要撐住啊,要是您也倒下了,少爺還能依靠誰啊。”
裴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紅腫的眼眶,失了魂般的嘴裡唸叨著:“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李嬤嬤見她起身,趕忙上前去扶住了她。
臨走時還不忘使了個眼色給丫鬟桃宿,讓她叫走這個剛納進門的妾室,真是晦氣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開了。
傅冬己然醒了,躺在床上裝死,她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一切記憶都有,可卻顯得那麼不真實,自己和那短命的二少爺換了身體。
本以為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可她剛纔從睡夢中突然驚醒,醒來確認了身體還是那短命二少爺的身體。
確定了這一點,傅冬一時間麵如死灰。
有人進來,傅冬還在裝睡,感覺到有一雙的眼睛首首盯著自己。
實在無法裝下去,隻好假裝自己幽幽轉醒。
剛醒來就看到一雙美眸,卻帶著冷意。
這人!
就是自己!
準確來說是霸占了她身體的裴子岸。
“你到底是誰?”
傅冬看著他眼裡的殺意,苦笑。
平平無奇小丫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