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後孃娘,坐在主位。
將名冊丟給掌事嬤嬤,又朗著聲道:“既是他們辦事不力,下去便領罰吧。”
隨即端了杯碧螺,輕呷了一口,“貴妃開口,你們也彆拘著,一個一個來吧。
合了眼的,便給安王殿下充進府去。”
“是。”
第一位秀女便開始了自報家世,皇後孃娘搖了搖頭,甚不滿意。
掌事嬤嬤看了皇後孃孃的反應,賜了一支絹花,讓人下去了。
長眼的都看出來了皇後孃娘心情不好,秀女們都戰戰兢兢的。
唯有身側梨花木椅上坐著的賢貴妃娘娘,彷彿看不出來似的,對著皇後孃娘輕笑,“娘娘,妾看這位秀女便是好的。”
皇後孃娘抬眼,是國子祭酒家的嫡女。
看著這孩子舉止倒也周全,容貌尚可,給遠兒充個後院也並無不可,於是便賞了一柄如意。
雖是定下來了一個,可終歸是賢貴妃幫襯的,皇後孃娘心中不虞,麵上不顯。
賢貴妃隻明裡暗裡與皇後孃娘作對似的,選些禮節不周的,故而皇後孃娘不理她,卻指了與賢貴妃相反的那人。
陳霜晚自報家門後,賢貴妃娘娘笑容更大了些,頭上的釵環搖搖晃晃,“娘娘,這是集英殿修撰陳書禮的嫡女,妾瞧著身段太招搖了些,怕是不適合安王。”
陳霜晚:?
經她一說,皇後孃娘也來了興致,仔細地打量了一圈,想著安王如今的側妃是個驕橫的,那些個位分低的也留不住殿下。
如今這安王殿下身邊到底冇個知冷知熱的人。
雖看著腰肢比其他秀女軟些,可冇準真的對安王的胃口。
再有,這賢貴妃之前一首推著她選這個選那個,如今又不讓選顧書禮之女,難不成是給漱王看上了?
是以,皇後孃娘慈愛地看著,“你這丫頭本宮看著倒是伶俐,身段招搖些隻怕安王會喜歡,賜你一柄玉如意,往後好好伺候安王。”
陳霜晚還未反應過來,手裡便被塞了一把玉如意,迷迷糊糊地跪下謝恩了。
望著陳霜晚的背影,賢貴妃暗地裡牙都要咬碎了。
這可是軒兒特地交待她,要她要過來的,又是個六品官的女兒,她以為皇後孃娘總是看不上的,不想平白給了安王!
察覺到賢貴妃的不爽,皇後孃娘終於笑的真心實意了些。
從接下來的選了兩三個,便散了。
新人入府的時間定在了三月初十,聽聞安王府裡進了一位庶妃,一位昭訓,一位承徽,和兩位美人。
一時間,京裡好些人家都歇了下來。
陳霜晚窩在小院裡,哭的昏天暗地的。
自回來後,她便將皇後孃娘與賢貴妃娘孃的明爭暗鬥說給了母親聽,她就這般倒黴似的被塞了一把玉如意。
誰知曉賢貴妃犯了什麼癔症,明明到她的時候,應該是滿心歡喜的向皇後孃娘推薦,從而娘娘慪氣,選旁的女子進府纔是啊。
儘管再不願意,進府的東西都要備著。
顧書禮看著女兒的院子,頗有些感慨,聽見她哭泣,心不由得軟了幾分,交代人給小姐端碗銀耳羹喝。
就這樣過了幾日,宮裡來人了。
陳書禮攜全家跪在前廳接旨,來的人是皇後孃娘身邊的總管太監雙喜,宣完旨後,許氏塞了一荷包銀錠子過去。
他才笑眯眯地,“陳大人有福氣啊,儘管是個美人,卻也是咱們娘娘唯一一個過了眼的。”
“公公謬讚了。”
夫婦兩個對於這個總管太監不敢得罪,好聲好氣留著喝了茶,纔將人送出門去。
似是想對上陳霜晚的心境,三月的天竟乍暖還寒起來,外頭的風呼呼作響,下了久違的春雨,淅淅瀝瀝的。
春雨一連下了好幾日,緊緊挨著三月初十,便停了下來。
由著春雨的緣故,莊上的人都要去播種了。
到了三月初十這日,陳霜晚坐著馬車一路到了王府的角門,從角門處進了府。
說到底,她還是不甘的。
明明可以做人正妻,大大方方從正門進府,卻好似得了天大的恩賞般被送進了安王府。
這話她隻能隨著不甘一齊壓在心底,否則,這光鮮亮麗的王府,便會變成吃人的囚籠。
自己如何事小,陳氏一族的命運從此便掌握在她的手中了。
還未到內院,便看見一個掌事的在廊角處等待。
一見了她,笑意盈盈地。
“奴婢知夏見過陳美人。”
知夏倒是懂規矩的,冇有嫌她母族低微,即使有不滿,卻也冇表現出來,隻一味在前引路。
“美人新入府,其他主子們都己安排妥當了。
咱們王府,如今是顧側妃在掌權,得皇後孃娘體恤,王府內主子的住處都是一人一院。
美人您的住處在芷蘭院,靠著外院近些。”
“是,多謝姑娘。”
陳霜晚對於知夏,是感激的。
知夏笑笑,腳步流轉間便到了芷蘭院。
知夏頓首,“美人先安頓安頓,待過些時辰,顧側妃會派人來請。”
“是,多謝姑娘。”
陳霜晚又說了一句,從陳府中跟著出來的惜月便上前給知夏塞了些銀子。
知夏淡淡地收下後,笑著離開了。
王府比不得家裡,什麼都需打點一番。
芷蘭院中規中矩,正屋坐北朝南,又配有東西側屋,連南邊的花草都被侍弄的極好。
院裡站了個婢女,十五六歲的模樣,見陳霜晚進來,隻等她打量完院子,才上前來。
“奴婢芙清,見過美人。”
陳霜晚點點頭,“不必多禮。”
隨即鬆了腰間的鬆玉帶子,進了正屋。
正屋也分著正廳與內室,西側是正廳,置了梨花木椅,又放著些琉璃盞;東側便是閒居的臥鋪,上麵置了金絲石榴枕,往進一轉便是內室,妝奩紅漆櫃,繡著金線的屏風,應有儘有。
陳霜晚嘴角泛著笑意,正巧芙清端了杯茶來,“你是個機靈的。”
偏生她渴了,這丫頭察言觀色端了杯茶來。
王府的人果然不俗,但也不能輕信。
忠心與否,可不是靠嘴上說說的。
一旁的惜月見狀,笑意盈盈地,“美人進府晚了些,芙清妹妹且與我們講講其他幾位主子住在何處吧。”
本就不適應新主子的芙清一聽,忙將各主子的院子分配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