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翹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雕漆畫金鳳穿牡丹圖案的床頂,正在發愣間,耳邊一道嘶啞中帶著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翹兒,你醒了?”
雲翹轉過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張帶著些稚嫩卻精緻無比的臉映入眼簾“好帥氣的小正太啊,打扮如此古風這是在玩Cosplei?”
緊接著一位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衝了過來,他雙目赤紅,麵容憔悴,長長的頭髮似乎己經多日未曾仔細打理,淩亂的在頭上攢著,目中卻滿是歡喜之色,看向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寶“翹兒,你總算醒了。”
雲翹怔怔的看著眼前一身古裝的陌生男子:“你是誰?”
她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也冇有發出來,接著自心頭湧上一陣巨大的悲痛,瞬間將她的心整個淹冇,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我為何如此傷心?”
雲翹在心中問道,接著一陣眩暈感傳來,雲翹臉上掛著眼淚再一次陷入昏睡,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身邊少年的衣袖不願鬆開。
“翹兒......,翹兒.......,我的翹兒長大以後一定是一個美人兒。”
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一張有些模糊的臉出現在雲翹眼前,女子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喜歡與寵溺。
你是誰,雲翹在心中呼喊著,她睜大眼睛極力的想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心中卻不由自主隨著女子的聲音生出了濃濃的依戀和歡喜。
..........“翹兒,這是你阿爹......。”
一張清俊儒雅的麵孔出現在雲翹麵前:“翹兒,我是阿爹。”
男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中滿是溫柔,他的目光又轉向身邊的女子:“柔兒,我們的翹兒長大了一定和你一樣漂亮。
“彆在孩子麵前亂說。”
女子嬌嗔的看了男子一眼。
雲翹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她知道,她又開始做夢了,夢中她在經曆著另一個叫做翹兒的女子的人生,眼前的女子是她的母親,男子是她的父親。
.............“娘,您先幫我看一下翹兒,我去出個診。”
女子急匆匆的抱著她來到另一間屋子,把她交到一箇中年婦人的手中。
“好,去吧,孩子交給我就好,放心吧。”
婦人溫柔的接過雲翹,微笑的看著她,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女子的腳步漸漸遠去,婦人轉頭看向懷中的女嬰,滿臉嫌棄的將她丟在床上:“一個賠錢貨有什麼好稀罕的,還讓我帶,哼!”
雲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位看起來有些病弱的婦人對她的嫌棄,她很討厭自己,偏偏在人前卻表現出對她喜歡不己的樣子,真是人前人後兩張皮,虛偽至極。
..........“姑娘,你帶著翹兒快走,我引開他們。”
“白芷.......。”
“姑娘,快走。”
雲翹感受著心中的惶恐不安,她知道這位叫白芷的姑姑似乎要與她們永彆了,此時她的心中充滿了茫然無措和害怕無助的感覺,她能夠深刻的感覺到,翹兒似乎正在與她合二為一,翹兒所經曆的所感受的這些都在成為她的感知和感覺,她就是翹兒。
.......“翹兒,記住,去藥王穀找你的祖父,他叫雲禾。
“翹兒,聽話,藏好。”
“阿爹,我後悔了......。”
“阿孃。”
一句撕心裂肺的喊聲自雲翹口中發出,她的阿孃冇了,那個總是滿麵溫柔笑語嫣然的對著她柔聲叫著翹兒的阿孃冇了,那個以命相護,以身為餌把最後一絲生的希望留給她的阿孃冇了。
一股恨意和不甘自心頭湧起“阿孃......。”
微光透過窗紙撒在窗前的地上,屋內依舊昏暗,床上身材纖瘦的少女,似乎正陷入夢魘之中,她臉色蒼白,眉頭緊皺,極力想從夢境中抽身,突然少女猛的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屋內的動靜驚動了外間的人,身穿暗紅色短襖的丫鬟桃紅走了進來:“姑娘,您醒了?”
她撥開床上的帷幔,將帷幔用金勾掛上,目光中帶著關切看向床上的少女,隻見她麵色蒼白,臉上滿是汗水,桃紅停住手中的動作,拿出帕子小心的擦掉她臉上的冷汗:“姑娘,又做惡夢了?”
少女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給我倒杯水。”
桃紅站起身走到桌前,伸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然後倒了一杯水遞到少女手中。
少女接過茶杯一飲而儘,乾澀的嗓子立刻得到了緩解。
桃紅擔憂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少女微微一笑,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我無事,彆告訴祖父。”
“好。”
桃紅麵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卻順從的點點頭。
少女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一陣微風帶著山間特有的晨露撲麵而來,少女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清新中帶著甜味的空氣頓時充斥了整個身體。
她貪婪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鬱鬱蔥蔥,晨霧在山間縈繞,遠遠望去如同仙境一般。
十年了,她每次看到這樣的風景依舊覺得美的不似凡間,少女的心情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唇角挑起一抹淡笑。
目光下移到院子中,一隻體型碩大的老虎正懶洋洋的趴在地上,腳邊躺著一隻五彩斑斕的野雞。
少女伸出白嫩的小手,微笑著跟它打著招呼:“大花,今日這麼早啊!”
“嗷嗚......”迴應她的是老虎的嚎叫之聲,驚得頭頂的鳥兒西散飛逃。
“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樓下的一間房內傳來,老虎立刻閉嘴,低頭舔著自己的爪子。
“姑娘,來洗漱了。”
少女嘻嘻一笑,關上窗戶走到屋內的盆架旁邊開始洗漱。
眼前的少女便是林翹,也不算是真正的林翹,她的靈魂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華國的雲翹。
十年前小林翹在大雨中奪命奔逃,又親眼目睹母親雲柔在自己眼前死去,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之後便一病不起。
沈煦和石墨先是帶她到臨近的鎮子上求病,郎中卻束手無策,兩人便晝夜兼行,狂奔了兩天一夜,終於將她送到藥王穀。
藥王穀的穀主雲禾在得知愛女的死訊後一夜白頭。
又見外孫陷入昏迷不得不忍著悲痛為她醫治,小林翹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一個月。
就在雲禾以為他又要失去這最後一個血親之時,林翹居然醒了過來,隻是內裡己經換成了雲翹。
雲翹自幼生於中醫世家,祖父和父親都是華國鼎鼎有名的大國手,她從小便在這種濃厚的醫學氛圍中長大,自幼耳濡目染,三歲便會背湯頭歌,長大後更是展現出了無於倫比的醫學天賦,不僅學貫中西,更是深得家傳醫學的精髓,年紀輕輕便己是首都中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她的人生卻在一次飛機失事中戛然而止,再一睜眼她便成了五歲的女童林翹。
雲翹醒來之後,身體卻非常的差,大多時間她都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小林翹留在體內的那種悲傷、痛苦、恐懼,很多時候都是小林翹的本能在控製這著具身體,而她隻能被動的感受。
也許正是因此,她三五不時的就會大病一場,那段時日裡雲禾幾乎是每日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雲翹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剛開始她不明白自己做的夢究竟是什麼,後來隨著夢中的情境她逐漸瞭解,在夢中她看到的是林翹的一生,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將這個與她同名的女童短短的一生又重新走了一遍。
自那以後,她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雖是時會時不時的做夢,但是卻不再像前以那般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