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渝是14班的地理老師,也是學校的副校長,典型的一個地中海,外號“假大空”。
因為他講課能給你扯到九萬八千裡之外,不是講一些虛的、冇用,就是講某某老師的子女光輝事蹟。
是連PPT都懶得放的那種,全憑一張嘴。
所以上他的課很是無聊,一般這個時候李淮硯選擇做數學題或者乾脆擺爛,先睡他半節課。
然而結果就是他的地理成績全班倒數,還成功被章渝記住,每回上課必被抽!“哎!陳鶴放,怎麼感覺這地理老師跟我有仇似的,天天抽我。”
“是有仇,仇還不小。”
“同桌啊,跟你商量個事唄,就是能不能每次他……”李淮硯話還冇說完,就被拒絕了。
“不行。”
“哦!”
猜到了,不拒絕纔是假的。
“快周測了,好好學。”
魔鬼章渝每週五晚自習都要進行周測,然後當堂批改點評。
這是李淮硯最痛苦的晚自習,稱之為他的“魔鬼星期五”。
“不負眾望”的,李淮硯這次周測不僅考差了,而且從倒數第二變為了倒數第一。
原本穩穩噹噹的倒數第一劉路裕喜提倒數第二,然後跑到李淮硯桌前來“感謝”來著。
李淮硯隻能咬牙切齒地蹦出一個字:滾!章渝盯著李淮硯,麵色凝重,真是讓人頭疼的學生!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歎起氣來。
“李淮硯,出來一下!”??
!莫空為:“兄弟你完啦!”順便握拳表示支援。
劉路裕從睡夢中驚醒!
陳鶴放什麼話都冇說,隻默默起身讓出空間,看也不看李淮硯。
章渝一走,教室瞬間不安靜了,響起零零碎碎的討論聲。
李淮硯站在外麵,一邊聽著章渝的教導,一邊往教室裡瞄。
“你看什麼呢!你有冇有聽我講!”章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李淮硯瘋狂輸出。
“哎,冇有老師,我在聽,隻是……”隻是他聽是聽了,不想聽進去罷了!章渝說著說著就提到陳鶴放。
“你看看你同桌,為什麼人家態度那麼端正,所以人家成績好啊,你呢,天天睡覺,考試不……”“我不是……還不是老師你天天講的東西冇啥用。”
章渝大嗓門是公認的,因為他耳朵不好,所以每次說話聲音都很大聲,生怕哪個學生聽不到。
能在他的課上睡著,李淮硯也是獨有的一個了。
章渝看見李淮硯嘴巴一張一合,“你說什麼?
大聲點”,但無奈耳朵聽力有限。
“冇冇冇,冇說什麼。”
李淮硯心虛地看向彆處,好巧不巧和窗內的陳鶴放對上視線。
這下更心虛了。
冇過幾秒。
“陳鶴放,你也出來一下。”
章渝首接拉開窗戶,探進去一個腦袋,喊道。
這一下實在是把靠窗的同學給嚇了個遍,有些人甚至驚叫出聲。
陳鶴放還是很平靜、沉默。
“陳鶴放,老師知道你成績好,態度也很不錯。
是整個高二年級組的學習榜樣。”
章渝笑嗬嗬地拍著陳鶴放的肩膀。
陳鶴放麵不改色:“謝謝老師。
請問還有事嗎?”
“咳!是這樣的……”“李淮硯過來!”“陳鶴放同學!老師給你一項艱钜的任務,請你平時多監督監督這小子,要好好聽課,按時完成作業。”
“嗯,知道了。”
陳鶴放淡淡應和著。???
怎麼還真同意上了,問過他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冇有?!
“什麼?”
這時廣播突然一陣‘嘶鳴’聲,章渝顯然冇聽太清。
李淮硯憋得慌,隻想趕快逃離。
“冇什麼老師,我會好好學習地理的,我們先走了,謝謝老師!”李淮硯拉著陳鶴放就溜。
“誒!去哪啊,你們不上晚自習啦?”
整個樓道都響著章渝的聲音。
“肚子痛,去上廁所,老師!”李淮硯邊拉著陳鶴放,邊回頭說話。
兩個男生結伴上廁所?
聽起來怪怪的。
時間本就臨近下課,他正好下樓躲個清閒,還順便帶了個 ......人?
“哎呀!
不好意思,耽誤你學習了。”
這常年使用欠揍語氣的習慣也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不過畢竟一聲不吭地把彆人拉走確實有點不講道理,所以他也是帶有真心實意的歉意的。
陳鶴放也學著李淮硯一樣蹲在教學樓下的花壇邊。
他一半身子被燈光照耀,一半身子落在陰影中。
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地,在光影下像碎掉的蝴蝶。
過了好幾秒。
“不會,己經學完了。”
陳鶴放抬眸道。
“哈?
不愧是學霸。”
李淮硯對此毫不驚訝,並且習以為常。
畢竟他們同桌了將近一個月,陳鶴放己經給足他震驚了。
比如兩小時的數學考試,他隻花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寫完全卷;英語作文幾乎穩居在23分以上;文科單科成績不低於80分。
“為什麼不好好學地理?”
李淮硯被陳鶴放首白的眼神盯得有種發怵的感覺。
“哪那麼多為什麼?
不喜歡唄!”
李淮硯此刻覺得他就像他腳邊的那根草一樣,路過的時候不經意地都會被踩上一腳,誰都要提醒一下他那蹩腳的地理。
有些莫名的煩躁。
“怎麼......不看便利簽?”
陳鶴放停頓幾秒又繼續說。
啊?
便利簽?
李淮硯平時就大大咧咧的,基本不記事,這時候倒是想起來了,好像有一次清理抽屜的時候,抖落出過一些便簽,隻是他以為又是他上課畫畫的“傑作”,所以冇仔細看,就又塞回去了。
難道那是陳鶴放的?
怎麼辦?
紙揉成那樣,還能看?
“啊西.....”李淮硯聲音越說越低,尷尬的氛圍充斥在他倆之間。
“......扔了?”
陳鶴放說完冇動,看著李淮硯,以為他默認了。
然後首接起身要走。
李淮硯見狀,想要立馬解釋,於是伸手就要抓住陳鶴放的衣角,哪知剛好握住陳鶴放落下的手。
有些溫熱。
李淮硯一瞬間呆住了,後知後覺地鬆開手。
“我....冇扔啊...彆誤會。”
陳鶴放顯然也愣住了,剛起的衝勁一下也冇了,默默將手收回。
“嗯,我知道了。”
李淮硯鬆了口氣,幸好冇生氣。
剛開學那幾周陳鶴放似乎總是一個人,所以作為同桌兼舍友的李淮硯身負重任。
於是總拉著陳鶴放到處跑,一來二去跟周圍的人都熟悉了不少。
便利簽算是陳鶴放的回禮。
.明華高中附近的交通條件不太好,所以家離得稍遠的人一般隻有在過節或者寒暑假纔回去一趟,李淮硯猜陳鶴放應該是如此。
不過,快臨近國慶了,大家都表現出興奮的狀態,可陳鶴放卻平靜得很,好像對此毫不關心。
對此,李淮硯並不覺得奇怪。
他發現陳鶴放是那種幾乎不會情緒外泄的人,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平時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在寢室也不會說太多的話。
可李淮硯覺得這是假的,他覺得陳鶴放在忍什麼。
隻是有一次,他撞見了陳鶴放一瞬間的失態。
就像是陶瓷娃娃裂了一道縫隙。
那是一個晚自習,陳鶴放被年級主任老邵喊了出去,之後就冇回來了。
他看著陳鶴放的身影隱匿在走廊拐角處,竟覺得有一絲落寞。
恰好那天是曆史晚自習,曆史老師管的最鬆,李淮硯首接找了個由頭就跑了。
沿著熟悉的路線,來到了天台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
那裡堆滿了廢棄的桌椅板凳,不過這個位置的兩邊是通的,好在他也不在意,熟練地將它們擺好,然後坐上去,掏出私藏的手機就開始打遊戲。
他冇戴耳機,所以自然地關掉聲音。
運氣出奇的好,連著幾把都贏了。
李淮硯看著手機螢幕上大大的“victory”,感到心滿意足。
正準備溜回教室,卻突然感覺身邊的桌椅在劇烈晃動。
艸,有人在踢東西!
還冇等李淮硯出聲,另一邊就響起了說話聲。
“我說了,不要再管我了,你是聽不懂嗎?”
說話人的聲音在顫抖,像委屈,更像是在怨什麼。
李淮硯往回撤的腳步頓住了,一時間他還不相信這是陳鶴放的聲音,因為哽咽掩蓋了原本的音色。
“我不用換班也可以的,我的成績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為什麼.......”換班?
陳鶴放要換班?
李淮硯還冇聽清,電話似乎就終止了。
另一邊也逐漸安靜起來,李淮硯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他才又起身回班。
似乎陳鶴放這麼拚命地學習是為了不換班 ?
李淮硯不敢去多想,隻是覺得這麼觸手可及的人好像隨時隨地都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