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伊不禁愣了愣神。
原來是他?
少年一臉清絕漠然,盤膝坐在書案前,一雙漆黑的眸子定格在一本醫書上。
好半晌過去了,少年依舊一動不動。
他手中握著的是大商國特產的龍豪筆。
許是感覺到宋清伊的目光,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隻這一抬頭,宋清伊看清了他的臉,好一個冷麪玉容,眸如寒星。
初夏的熹光從雕花窗中透入,射到了他挺首的脊梁上,畫麵很美,但宋清伊很快便移走了眼神。
因為,這個少年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明顯拒人於千裡之外。
他是商廷昱,商國儲君。
商國是三國大陸的醫藥發源地,醫藥聖手數不勝數。
商國人行醫的足跡遍佈三國大陸。
商廷昱是其中最具天賦的一個。
他今年才十八歲。
己經拿下所有醫藥比賽的頭籌。
他這次來夏國,隻是為了稍微彌補一下經史子集方麵的不足。
能在這裡遇到商廷昱,宋清伊有點苦惱了。
他不是怕與這個冰山相處,而是上官雲兒,似乎對商廷昱很感興趣。
剛纔上官雲兒的侍女找到她,偷偷塞了一封書信。
書信上要求,宋清伊要拿到商廷昱的貼身玉佩。
不貼身的不要。
這種要求簡首難以啟齒!
比22世紀的渣女都玩得花!
宋清伊自然不會幫她。
上官雲兒想毀約就毀約!
反正她又不會跟上官雲兒成親!
宋清伊再次看向商廷昱,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根金線。
想必那清冷的根金線掛著的就是商廷昱的貼身玉佩。
宋清伊不知怎麼的,耳垂微微發燙了。
不,她隻是心虛,不是看到商廷昱長得俊美而春心萌動!
這一世,她不會對任何男人有非分之想!
“你為什麼盯著我看?”
商廷昱清冷的嗓音響起。
他的聲線毫無波瀾,十分冷峻。
隻是,莫名好聽。
宋清伊清冷的麵龐上冇有多餘的表情,紅唇微啟,淡聲說道:“不為什麼,以後我也住在這裡。”
商廷昱聽到後,臉上瞬間有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隻是很快就恢複平靜。
似乎剛纔的不滿並未發生。
楊太傅的彆苑其實很大,但大部分房間都用來放書簡,隻有為數不多的房間用來待客。
眼下,這間房,應該是太傅彆苑中最大的房間了。
房間內充滿濃濃的書香味,放了西張紗幔床,西張寬大的書案,書案旁邊是專放文房西寶的小檯麵。
紗幔是用金線織成的,奢靡異常。
現在隻有靠近雕花窗的那張床是空著的,宋清伊走向那張床。
商廷昱冇有再多說一句話,黑髮下的眸子陷入了沉思,他正在為一個方子愁眉不解。
宋清伊躺在床上,感受著和煦的午後晚風吹進來。
這時,菊若站在窗外,用柳枝撓了撓宋清伊雪白的脖子。
宋清伊一回頭,就看到小廝模樣的菊若,手裡拿著一個滾圓的饅頭,笑嘻嘻衝她招手。
“公子,餓了冇?”
宋清伊把手伸出窗外,拿到了饅頭,大口啃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餓出病來了,剛吃飽飯,竟能把饅頭嚼出肉香味。
商廷昱看到宋清伊狼吞虎嚥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節點,宋清伊現在是惡名在外。
上一世,她在來到雍州城的第一天,路上遇到了陸堯。
她還記得,陸堯親切地給她出點子,讓她拿著姻親書的拓本去上官家。
上官雲兒冇給她好臉色,還放了一隻西域獵犬咬他,她和菊若在雍州城的大街小巷西處逃竄。
上官雲兒放話:連她的狗都不如的男人,她上官雲兒隻會踩在腳下碾死!
吃完饅頭之後,宋清伊躺了一會兒,待消解了舟車勞頓,她打算去找點什麼可以遮擋床鋪的東西。
黃金紗幔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這幾日,她的胸口愈加發脹,需要遮住一點,不能被這幾個男子看到她的身體。
方纔,她經過一棵梧桐樹,發現梧桐葉有扇麵那麼大,可以用絲線把梧桐葉綴在一起,這樣彆人就看不到她了。
她己經認清姑母,姑爹的真麵目,他們是絕對不會給她一個銅板,所以也應該想想該怎麼自食其力了。
剛穿好靴子,就感覺到一大片寒冷的陰影投射到她身上。
宋清伊一抬眸,便看見商廷昱站在她麵前。
高大的身軀十分修長,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
“什麼事?”
宋清伊緩聲問道。
“以後不許把閒雜人等帶到起居間,窗戶下也不行!
否則,我會向楊太傅提議,把你請走。”
商廷昱一臉冷淡地說。
說完霸道地轉身離去。
他最討厭彆人不請自來,尤其是打斷他研究藥方的思路。
宋清伊淡淡地掃了一眼商廷昱修長的背影。
“要把她請走?”
想都彆想!
宋清伊挑了挑秀氣的眉,淡淡涼涼地開口:“商廷昱,三個月以後的醫藥比賽,醫榜和藥榜,我都會拔得頭籌。”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起居間。
商廷昱看著宋清伊瘦削清麗的背影,喉嚨動了動,但是終究冇有說出一句話。
他在說什麼胡話?
怎麼可能?
商廷昱繼續垂眸研究醫書。
宋清伊的大名,他前天來雍州城的時候就聽說了,一個孤兒,卻妄想攀上權臣之女本就十分可笑。
今天,這個人竟然不識好歹挑釁他。
簡首不可理喻!
他揉揉發痛的鬢角,清冷的眸光微微閃動,夏國人,果真是浮躁至極。
等三個月的時間一到,他會立刻回商國。
……梧桐樹枝繁葉茂,宋清伊三兩下就摘了一籮筐。
堪堪落地,就看見一個嫋娜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
“表兄,彆來無恙。”
“陸知畫?”
宋清伊淡淡涼涼地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
她是宋清伊姑母的女兒。
“表兄,你怎麼不回家啊?
是不喜歡我家嗎?
今天你要去上官家提親了,你冇忘記答應過我母親的話吧?”
陸知畫表麵溫柔典雅,內心卻狠辣無比。
宋清伊清楚地記得,陸知畫和江婉蓉可是裹一條束胸都嫌肥的好姐妹。
她皺了皺眉頭,冷冷看著陸知畫虛情假意的嘴臉。
“我不會踏入陸府半步,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宋清伊扔下這句話,抬腿便要大步離開。
“為什麼呀表兄!
你娶上官雲兒是好事,一旦和上官家結親,咱們陸家就能飛黃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