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她呀,不是海!”
一艘三桅帆船乘著風,正朝群山的方向航行著,幾隻白色的水鳥圍著最高的桅杆上一個少年盤旋著,不斷爭奪著他拋灑的食物,不時發出陣陣長鳴,悠遠的在水麵上飄盪開去。
衣著清涼的少女在船頭哼著歌,帶著濃厚的方言口音,但神奇的是,許閒時聽得懂,因為聽起來像極了川渝地區的方言。
如果不是頭頂上那兩個太陽,如果不是唱歌的少女耳後長著鰓,如果不是喂鳥的少年背後長著翅膀,如果不是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湖,他幾乎要以為自己還在地球上。
許閒時躺在船頭的甲板上,正在曬著太陽,一邊聽著少女唱歌,一邊看著少年喂鳥,水上的風清涼而柔和,襲襲吹來彷彿連身子都輕了幾分,這種舒適感,他似乎隻在大學期間體會過。
當然,這樣的清閒也隻是片刻,他可不是來度假的,救了他的船主隻是出於好心,順路捎他一程,等下了船,他便是真的孑然一身,身無長物,物離鄉貴,人離鄉賤了。
“阿珠妹,你見過真的海嗎?”
許閒時朝少女喊道,他很好奇,這片水域如此浩渺,尚且是個湖,那這個世界的海該是什麼樣子的。
“冇見過哩,聽阿爺說,海是冇有對岸的。”
阿珠妹頭也冇有回,還是繼續趴在船頭,隻是似乎在認真的觀察著水麵,她的長髮在風裡飄著,就像是一縷藍色的流雲。
“那鏡湖有對岸嗎?”
聽著少女天真爛漫的話語,許閒時下意識的接著問道,剛開口被自己這冇頭腦的話臊的臉發燙,還好曬足了太陽,大概看不出來臉紅了。
聽到許閒時的話,少女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白了他一眼,然後邊朝他走來,邊一本正經地介紹起來,彷彿一個稱職的導遊小姐。
“鏡湖的對麵是一片叫做棲風的荒原,那裡是蠻人的國度,蠻人是天生殘暴嗜血的種族,人和妖到了那裡可冇有好日子過……”蠻人,又一個新的名詞,從早上被救起來到現在,許閒時己經聽到了太多這樣的資訊,讓他稍微對這個世界有了認識,簡單的來說,這裡是一個修真世界,以人和妖為典型代表的萬億生靈共同生活在這個名為玲瓏界的世界,這些生靈可以通過修行最終成為仙或者魔,甚至其他更加高階的存在。
當然那些仙呀魔呀什麼的離現在的許閒時太遙遠了,畢竟他隻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屬於這個世界裡比較低級的存在,隻比那些尚未成妖的動物高一丟丟。
救下許閒時的是一艘正在返航的漁船,船主是有著些許鮫人血脈的人類,而給他當了半天嚮導的阿珠妹是船主的女兒,雖然是第一次出航,但是長在漁民家庭中的她對這片名為鏡湖的水域相當熟悉,而且由於是初航,還顯得有點亢奮,正好遇到許閒時這個好奇寶寶,兩人一拍即合,共同在甲板度過了愉快的半天。
“阿妹,有船!”
就在阿珠妹絮絮叨叨講述那些從老輩處聽來的關於荒原的故事時,那名在桅杆上喂鳥的少年打斷了她。
聽到有船,阿珠妹立刻丟下還在細嚼慢嚥著她故事裡的資訊的許閒時,重新回到船頭,她似乎對其他的船隻十分好奇,早先也遇見過幾艘船,有漁船也有商船,大家都是隔著小段距離交流幾句,分享一下彼此的訊息,然後就揮手作彆,船上的其他人都相對淡定一點,隻有阿珠妹和許閒時會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
阿珠妹明顯是對扮演船員有著極高的興趣,每次遇到船都要學著其他船員那般呼喊著和對方對話,哪怕隻是告訴對方前方天氣如何,她也表現得十分的激動,而許閒時則是單純的想在下船之前,更多地瞭解一下這個世界,尤其在見過其中一艘商船上載歌載舞地妖族女郎後,他的好奇心便如雨後春筍,劈裡啪啦地生長著。
但很快甲板上的歡愉氣息便被急促的風吹散了,喂鳥的少年在喊過一句“是巡湖的!”
後便撲翅落到甲板上,開始招呼其他船員一起整理甲板。
而阿珠妹則是像嗅到貓味的老鼠一般,有點緊張地拉上許閒時躲進了船艙裡關上門,明明那艘船還離著有一段距離,她卻煞有其事地壓低著聲音告誡許閒時。
“彆出聲,比蠻人還要命的傢夥來了!”
“比蠻人還壞?”
許閒時不由得一樂,開口逗她。
“壞一萬倍!”
阿珠妹則是鼻翼輕皺,露出了一個噁心的表情。
許是被她的情緒感染,許閒時也稍微有點緊張了起來,於是兩人一起趴在關上的艙門上,透過門上的狹縫觀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