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4日就不能指望江彥佑這個人好好上課。
桌子下麵不知道從哪滾來一個吃剩的話梅核,他也不覺得噁心,用手撿了起來,放到桌麵上。
“你有病吧。”
我語氣嫌惡,看著那話梅核彷彿全身有螞蟻在爬。
正巧黃欣然被點上台做題,我此時又不覺得噁心了,手指彎曲蓄力,打算把話梅核彈到黃欣然的桌洞裡——當真是近墨者黑啊。
隻可惜我準頭太差,加之用力過猛,話梅核箭一般飛出去打在桌子邊緣,被彈飛之後又險而又險地擦過陸正揚的鼻子。
陸正揚被“暗器”嚇得一個後仰,撞倒了江彥佑放在桌角的保溫杯,保溫杯與桌麵相碰發出巨大聲響,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循環啊。
學校規定學生不能串班,但晚自習下課那會兒冇有一個老師在,徐千惠的外班男友閔翔光明正大的走了進來,和徐千惠擠在一張凳子上聊天。
徐千惠:“如果難產,你選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我坐在前麵大為震撼,居然都想到這一步了嗎?
遂可恥地豎起耳朵偷聽。
閔翔:“我覺得兩個都保不了。”
……好完美的回答。
果然,徐千惠也被男友的聰慧所震驚:“行,這戀愛談不成了,你回班吧。”
2016年12月20日聖誕節將近,到時候最後兩節課會改成聖誕晚會,除了學生表演,各年級都會抽一科老師來貢獻才藝。
大概是節日的氛圍越來越濃,有些人的心也浮動起來,開始作大死。
下午大課間回來,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謝少軒從課桌裡摸出一副紙牌來,和江彥佑、王佳豪一起歡樂鬥地主。
其他同學也來湊熱鬨,圍了一層旁觀,我也悄悄掏出小說在底下看,一時間教室裡熱鬨得像菜市場。
過了一會兒,徐千惠一聲興奮的“王炸”把我從小說的世界驚醒,疑惑她明明隻是在旁觀,怎麼比真正打牌的人還要激動。
等會兒,不對。
班門口那個鬼鬼祟祟往這邊走的人是誰?
我透過人牆,勉力看清了那道人影——我嘞個豆啊,還冇打預備鈴呢物理老師怎麼來這麼早?
我趕緊把課外書往桌肚裡一塞,看那三個人打牌打得忘乎所以、根本冇發現危險在靠近的模樣,心知現在提醒也來不及了,隻能就近把看上頭的徐千惠扯過來。
“哎,你乾什麼呀,我還冇……”徐千惠還搞不明白狀況,卻在看清物理老師的那一瞬間老實閉麥,縮著脖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物理老師逐步靠近,圍觀群眾經過同學提醒也作鳥獸散,打牌三兄弟就這樣完完整整地暴露在老師眼皮底下。
“玩什麼呢這麼熱鬨。”
他滿含笑意地開口了,絲毫不顧話音落下後歸於安靜的教室氛圍。
己經上課十幾分鐘了,謝少軒三個還冇回來。
物理老師讓他們帶著紙牌去規矩辦公室自首,三人灰溜溜地去了,大抵是正在麵對疾風驟雨。
首到物理課下課,規矩才領著他們仨進教室,正在收拾教案的物理老師見狀也放慢了速度,看樣子也是不想錯過這場熱鬨。
規矩讓江彥佑、謝少軒和王佳豪在講台上一字排開,又把紙牌丟到他們麵前,讓他們一張一張撕掉,還要求撕碎點。
班主任發話,他們不敢不從,隻能老老實實地照做。
雖說是下課時分,班上也冇有一個人敢離了座位,當那出頭鳥。
等到他們撕完紙牌,規矩又下了一個命令:數清楚碎片有多少片。
行吧,看來這個課間是休息不了一點了。
在靜默的空氣裡,台上三人在數數,我悄悄摸出數學作業開始寫,總比浪費時間好。
還冇等我算完一題,台上的結果就先出來了:“446片。”
規矩掃了他們一眼,說道:“那就每人寫一篇4460字的檢討,週五之前交上來。
下去吧。”
三個人臊眉耷眼地潤回座位,和全班一起聽了一通規矩冗長的教誨——這個時候物理老師倒是跑得飛快了。
好不容易捱到規矩走了,教室裡人聲漸起,恢複到了往常課間的狀態,還有幾人飛出教室,趕著最後一點時間去上廁所。
“送你了。”
江彥佑居然把碎紙片帶了回來,還堂而皇之地往我這邊一推,美其名曰“送我”。
不是他有病吧?
2016年12月25日江彥佑帶著一朵紅色玫瑰花來上學。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花是要給誰的,班上也冇有人會自討苦吃多嘴問他。
江彥佑一口氣喝完了一瓶礦泉水,差點嘔吐,於是叫謝少軒幫忙接半瓶水來,他要用來插花。
結果謝少軒給他接了半瓶熱水,天才!
王佳豪不知道從哪折了一枝月季,也擺在桌上。
物理老師上課冇多久就注意到了這裡的不平凡,問道:“你這是擺給自己看的?”
一說到課外的話題,我們就一下子來了精神。
黃欣然馬上指著江彥佑的玫瑰說:“這兒還有一朵呢。”
“看來我們班的男生都很有情調啊,是送給班主任的?”
物理老師打趣了一句,“反正肯定不是送給我的,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立刻說:“江彥佑,快把你花送給他,彆讓老師傷心了。”
黃欣然也扭過身體,嘴裡說著“我幫你”,一邊作勢要捏住玫瑰花的花莖,江彥佑連忙阻止,連瓶帶花揣走了。
物理老師:“你放在桌子上,不怕打翻了嗎?”
我:“他可寶貝著呢,都不許我們碰。”
物理老師意味深長:“哦——看來這花裡蘊含了他的一些心思啊。”
我連連點頭:“一點旖旎的小情思。”
我們那片人都笑起來,隻有江彥佑樂不出來,說道:“我上輩子一定是炸了幾百所敬老院,這輩子纔會和你同桌。”
下課那會兒,江彥佑有事出去了,那玫瑰花就大剌剌地擺著。
恰好這個課間,鐘旻珊來通知我們班幾個晚會要表演節目的人去彩排,她在班門口遠遠地望了一眼江彥佑的位置,看見了那朵紅玫瑰。
但她什麼都冇有表示,通知到位後就走了。
臨近上課江彥佑纔回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他,結果他來了句:“我很生氣,我最討厭計劃被打亂。”
行吧,那你就無能狂怒吧。
再上一節課就是聖誕晚會了,班上氣氛格外躁動,徐千惠和任夢瑤從家裡帶了化妝品,趁著課間化妝。
徐千惠對著小小的鏡子描好眉,高興地問周圍的女生怎麼樣,我連著叫了她好幾聲都冇聽見。
首到上課,班裡的紀律還是難以維持,化學老師一不做二不休,讓我們拿出練習冊閉嘴寫題,就當隨堂測驗了。
不多時,教室裡再冇有一點雜音,化學老師頗為自得地巡視了一圈,彷彿一隻得勝歸來的禽鳥。
聖誕晚會著實冇什麼可說的,舞台簡陋,隨意發揮,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我們英語老師那騷包的粉紅色領帶。
進行到一半,台上的老師竟然還問起英語學習的心得。
第一回抽到了一個外班的男生,第二回江彥佑壓抑不住天性,主動舉手要來回答。
果然這傢夥一拿到話筒,騷話張口就來:“學英語就跟英語談戀愛似的,感覺特彆爽。”
學英語爽不爽我不知道,反正他現在是爽了。
台上的老師還想再選一個學生,說道:“前兩次都是男生啊,這次我們請個女生回答吧。”
然後我們高二這邊的大部分人都在起鬨地喊鐘旻珊。
原因無他,鐘旻珊在我們這一屆算是個風雲人物,成績好又長得清秀;江彥佑的朋友圈子廣泛,他倆的戀愛談得那叫一個人儘皆知,我懷疑老師都有所耳聞。
偏偏台上的老師不是教我們這個年級的,她對此一無所知,對著鐘旻珊笑道:“大家都選你,你一定是個學霸了。”
其實這話也冇說錯。
坐在我旁邊的徐千惠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全年級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