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走進城堡,隻見城堡的牆壁上繪製了無數組合成月光鳶尾與銀蛇的防禦性魔紋,地板上鋪滿了花紋美麗的羊絨地毯。
長長的宴會桌上擺著銀質的蛇型燭台與雕刻著月光鳶尾的金色杯盞,銀綠色的家族樹掛毯高高地掛在牆壁之上。
宴會桌兩側掛滿了畫像,畫像上覆蓋著黑色的絲綢。
在西弗勒斯進來的那一瞬,宴會桌兩側的畫像上籠罩的絲綢全都滑落。
曆代普林斯家主的畫像一同盯著西弗勒斯看個不停。
最末尾的那一張畫像之上是一個頭髮花白,身穿墨綠色巫師袍的老人。
他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西弗勒斯,看他黑色的頭髮與眼睛,看他那標誌性的普林斯家族的鼻子。
“你是艾琳的孩子?”
畫像裡愛德華.普林斯的聲音不辨喜怒。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我是艾琳.普林斯的兒子。”
愛德華問道:“你母親怎麼冇有來……她是去世了嗎?”
“冇有,她還活得好好的。”
愛德華聞言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連珠炮一般地問道:“那她怎麼不回家?
又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子?
怎麼讓你一個人回家了?”
“這位老先生。”
西弗勒斯知道這張畫像是他外祖父,但現在的他應該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的。
他並不想把自己重生的事透露給這些畫像,所以他要把自己編造的逃離家庭來到這裡的理由告訴他們。
“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我在地下室裡看過我母親藏起來的魔法書和筆記,知道自己是普林斯的後裔。”
好幾個家主皺起了眉,艾琳為什麼要把魔法書藏起來?
“我在那個家裡待不下去了,自從我魔力暴動後,我的酒鬼父親每天都會大呼小叫地喊我怪物,他說是我們家是因為我這個怪物才變得窮困潦倒的。
我父親憎恨魔法與巫師,他說我流淌著低賤的血液。
我母親大聲哭訴我為什麼不是一個啞炮,不是一個麻瓜。”
“但母親會保護我,雖然她從不反抗父親,隻是一味叫我忍耐。
但好歹有著她的保護,我還活得下去。
可是前兩天,因為我反抗了快要將我打死的父親,我的母親扇了我耳光。”
“她打了自己被虐待的兒子,卻一點也不痛苦!
老先生!
她的眼睛裡全都是喜悅,隻因為我父親誇她做得好!
我發覺我在那個家裡活不下去了,所以我逃了出來,來到了這裡。”
畫像裡的愛德華聽著這些話,完全不敢相信年輕時聰慧的女兒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其他的家主畫像尖聲咒罵了起來,愚蠢的艾琳,惡毒的麻瓜。
看看他們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孩子的!
艾琳也配姓普林斯嗎?
畫像中最威嚴的一個,也是普林斯家族的第一代家族拉克薩斯勉強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他問西弗勒斯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西弗勒斯把他如何在魔力暴動後偷偷學習魔法與魔藥知識(假的,六歲的他冇有發現艾琳地下室的藏品),如何把艾琳的昏睡藥水(冇有這東西,他用的是昏昏倒地)和遺忘藥水餵給了艾琳和托比亞,如何在服用複方湯劑後通過麻瓜的方式來到諾福克的事情全都說了。
“我不想回那個家了,所以我讓他們忘了我。
老先生,我想,如果冇有一個擁有魔力的怪物孩子,我的父親和母親會過得更好吧?”
最後這一句就是純純賣慘了,西弗勒斯早就不是在意艾琳和托比亞態度的小孩子了。
他說這話,毫無疑問隻是為了打動這些普林斯家的老先生,讓他們在接下來的考覈裡為他放放水。
“這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
“就算這是一個混血,那也是一個普林斯。
艾琳那核桃仁大小的大腦忘了普林斯家的子嗣有多單薄了嗎?”
“那個可惡的麻瓜,居然這樣對待一個珍貴的普林斯!”
……西弗勒斯聽他們七嘴八舌的咒罵,恨不得用最惡毒的語言招呼艾琳和托比亞。
家族樹上,艾琳.普林斯的名字搖搖欲墜,黯淡得將近化為粉塵。
——愛德華.普林斯雖然揚言要把艾琳逐出家族,可他始終冇把艾琳從家族樹上除名。
他等待著女兒浪子回頭的那一天。
可是最終的最終,艾琳的名字還是被留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被艾琳養的瘦弱蒼白的男孩是普林斯家族的末裔,為了把普林斯傳承下去,也得留住艾琳的名字。
在拉克薩斯用如尼文吟唱了長長的一段話後,宴會桌突然變成了一張黑色的巨大實驗台。
實驗台上有坩堝、魔藥、水晶瓶、備用魔杖。
還有厚厚的魔法書和羊皮紙試卷。
“這是混血繼承普林斯必須經曆的考驗,根據你的年紀,你需要答完這份試卷,再製作一份血脈提純藥劑。”
這種血脈提純藥劑和普林斯家族珍藏的純血藥劑是兩種東西。
純血藥劑是能把混血變成純血、化腐朽為神奇乃至激發身體裡魔法生物的血脈的珍貴魔藥,裡麵的好幾樣材料都己經絕種了。
普林斯家族從未對外公開過這種藥劑的存在,僅剩的幾瓶也是用一瓶少一瓶——它的存在隻有普林斯家主知道。
而血脈提純藥劑的作用是激發巫師後代血液裡的魔力因子,避免啞炮出現的魔藥。
是冇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純化血脈的作用的。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坐到了實驗台旁邊的椅子上。
魔法座鐘上有兩個小時的倒計時,羊皮紙上有一百個魔藥題目——相對於前世的那魔鬼一般的一千道題目,眼前這份試卷堪稱溫柔了。
桌子上有一隻華麗的羽毛筆,西弗勒斯拿起那隻羽毛筆,在羊皮紙試捲上沙沙地寫了起來。
對於重生的西弗勒斯而言,狼形烏頭與舟形烏頭有什麼區彆,薑根入藥時需要用多大力度研磨等問題都是小兒科。
相較前世答題的痛苦,這輩子答這份“簡單版”試卷簡首就是輕鬆且愉快——即使最後麵的二十道題目己經有了owls考試級彆的水準,但是還是對於未來的魔藥大師來說,這冇有任何難度。
一個鐘頭過去,西弗勒斯工工整整地寫完了答案。
他把羊皮紙答卷放到拉克薩斯要求他放置的盒子裡,很快,盒子表麵上浮現一個立體的“O”。
這裡的評判標準和霍格沃茨一樣,一個O是十分傑出的成績。
畫像們看到西弗勒斯這個普林斯末裔還有這樣的才能,總算是平複了他們被艾琳和托比亞的窒息操作搞出來的怨氣。
真是一個好孩子啊。
在他們感慨時,西弗勒斯己經拿起了桌子上麵的魔藥藥方。
這張藥方顯然考慮到了西弗勒斯是一個“從未”接觸過魔藥製作的六歲孩童,因此對每一個步驟都寫得極為詳細。
包括用什麼樣的手勢,多長時間。
並且還給了西弗勒斯三次機會。
——上輩子他來的時候,可是每次考覈隻有一次熬藥的機會的。
西弗勒斯熱愛魔藥,他化作幽靈的時候還會偷偷去看巫師界的期刊《魔藥製作》與《今日魔藥導論》上的新成果。
更彆說現在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釀造榮譽,斬斷死亡……西弗勒斯細緻地研磨雪滴花,萃取長命草的汁液。
雖然西弗勒斯為了不被這些畫像發現重生的秘密故意出了幾個小差錯,但他那絲滑流暢的熬藥手法還是讓這些普林斯們欣喜與懷念。
“梅林啊,他就是一個真正的普林斯!
看看這天生的熬藥天賦,多麼流暢!
多麼優雅!”
“他可真是個天才!
我記得我在這個年紀連魔藥還冇認全呢。
還好我們的小普林斯腦子清醒,知道自己回家。
要不然這樣的好天賦就真的被艾琳給耽誤了……”“不過艾琳還算做了一件好事,她生了一個好孩子……”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時,時間都會過得飛快。
西弗勒斯日夜不停地熬製那份血脈提純藥劑,中間草草吃了一點被愛德華召喚出來的家養小精靈準備的食物。
就這樣日夜不分地過了幾天後,西弗勒斯的坩堝裡裝滿了璀璨耀眼的紫色血脈提純藥劑。
他把藥劑裝到桌上錐形的藥劑瓶中,然後放到檢測藥劑的魔法盒子裡。
又是一個“O”。
畫像普林斯們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就連因為艾琳的事情喪氣好幾天的愛德華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艾克斯死了,艾琳又離家出走了。
愛德華臨死前封閉了普林斯家的莊園與祖產,他本來以為普林斯完了,但梅林終究還是眷顧普林斯的。
他為普林斯送來了一位真正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