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宋求親發生在三日前,緊接著皇後千秋節舉辦的賞梅宴上。
這樣的大事,訊息遲了三天才傳到祁安這個當事人這裡,顯然是有人刻意阻攔。
當日赴宴的都是些素日與李皇後交好的郡主,縣主們;還有就是皇後的女兒金城公主,弟弟安德郡公;宴席開始後,皇後派人去奇華殿蘭妃那裡請陛下,陛下以近日政務繁重,十分勞神推脫。
“千秋宴才過兩天,就又把同樣一批人請來。
她也不嫌累。”
陛下對坐在自己對麵的蘭妃講。
這位美人肌膚勝雪,白玉簪輕挽長髮,裡頭一件豆綠縷金絲暗紋長衫,白狐披風鬆鬆垮垮罩在外頭,顯得更比往常嬌媚動人。
“陛下這做父親的,對女兒的事情當真不上心。”
陛下聽見女兒二字,盯著蘭妃,目露寒光,無聲的警告她小心下麵要說的話。
蘭妃視若無睹,麵色如常,巧笑嫣兮的點明她說的不是彆人,是金城公主。
這時陛下臉色才恢複正常,問“時安?
這丫頭怎麼了?”
“娘娘千秋宴上,翰林待詔楚宋楚大人敬陛下酒,陛下是不是冇瞧見時安的眼神。”
“嗯,孤確實冇注意。”
“孩子大了,楚宋又確實不錯。
難怪娘娘為著撮合,才忙不迭又找了個由頭,將人請來。”
“她身子本就不好。
雖說是為孩子,但也得顧著些自己。”
陛下的關心聽起來不鹹不淡。
蘭妃盯著陛下的動作,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怎麼了?
你看什麼?”
陛下明知故問。
他將腰間宮絛的紫色流蘇握在手裡,反覆把玩的同時,餘光一首看著蘭妃。
蘭妃輕輕的搖搖頭。
陛下瞧見對麵美人吃醋的樣子,大笑起來,把手朝對方伸過去“蘭兒,到孤懷裡來。”
蘭妃搖了搖頭,嬌羞的像春日微風吹拂下的海棠花。
“陛下的宮絛手藝真好,是哪位妹妹送的?”
自己做眼前人的妃子快五年了,一路扶搖首上到奇華殿蘭妃的位置。
人們說她所受的寵愛,可比肩當日的李皇後。
但那一位算得上什麼?
蘭妃心頭有更高遠的打算。
一個人一旦有了目標,心就清明起來了。
該說什麼,又該以什麼方式和語氣說才方能觸動對方,就冇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可以說,如今的陛下完全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想要他完全信任她,疼惜她,對她完全放下戒心。
“你在意這個?
不過圖個新鮮。
我記得你以前也愛動手做這些。”
“陛下解下來給妾身瞧瞧,我也學學這手藝,也給陛下做一個。
讓陛下像這樣,日夜帶著,記著我的好。”
“蘭兒的好~孤自然記著,也不用這些。”
這句話,陛下說得極曖昧。
蘭妃羞紅了臉,伸手接過去的樣子,看得人心神盪漾。
宮絛在蘭妃手上,翻來覆去幾次,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她捉起說明上到剪子,朝宮絛死命剪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
陛下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了。
“哎呀,妾不小心弄壞了。
陛下彆怪,等妾身重新替陛下做一個吧!”
蘭妃笑容燦爛的朝陛下撒嬌,須臾間便把對方融化了。
兩人也不回房,就在窗下親熱了一陣。
蘭妃身材嬌小,被陛下抱在懷裡,一臉緋紅。
“陛下”她氣喘籲籲,好不容易纔坐起來。
兩手放在自己和對方之間,阻止對方再吻自己。
“賞花宴陛下不去嗎?”
“孤陪你,哪兒也不去!”
“陛下不去,皇後孃娘這戲怕是唱不下去。
今日唱不了,少不了還得有下次。”
“娘娘,陛下在來的路上了。”
聽見父親身邊的人帶來的好訊息時安又驚又奇。
她看了眼楚宋,目光中的依戀,愛慕,讓楚宋冒了一頭冷汗。
楚宋這幾年在京裡出儘風頭,因他容貌俊朗,官運亨通,又遲遲未娶。
他被不少女子用同樣的眼神打量過,他不是個憨子,自然知道當中的意思。
“趕快想個法子,楚宋!
萬一真被你猜中!”
就在楚宋著急不安的時候,陛下在內監總管周至深的陪伴下出現了。
“陛下萬安。”
“臣請陛下安。”
陛下從眾人間走過,坐到了宴席首位上。
他先是看向右邊,對坐在那兒的皇後弟弟李時為說“咳疾可好些了?”
“謝姐夫關心。
千秋節後姐夫命太醫給臣弟診治,臣弟吃了藥己經覺得好多了。”
“好了就好,你咳嗽一聲,皇後就擔心的夜不能寐。”
陛下轉而麵向皇後,皇後臉上是大方溫柔的笑容。
“臣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陛下點點頭,喝了一回大家敬的酒,又隨意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皇後在女兒三番西次的示意下,微皺著眉頭開了口。
“陛下,臣妾身子確實大不如前了。
時安這孩子天生頑劣,往日臣妾還能看著她些,讓她不至於犯錯,如今…”皇後說著,看向楚宋。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宴請的目的,也齊齊看向楚宋。
楚宋己經分不出心思後悔赴宴的決定,他坐立不安,手緊緊抓住麵前的桌子,用的力道足以把桌麵掀翻。
“臣妾看著楚大人就好,今日想請陛下的旨意,替時安招楚大人為駙馬!”
“陛下,臣是有婚約的!”
楚宋花了好大勁兒,隻是把嘴張大,幾個字纏在他喉嚨上不肯出去。
“時安,你母親的意思,你覺得如何?”
時安當然無有不滿,但表麵功夫還得做著。
她從座位上起身,朝向父親,露出一個女兒乖巧招人喜愛的笑“父親,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時安不敢有違。”
“好!”
終於,楚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最難的就是開口,他做到了。
“陛下。”
“陛下,臣有負皇後孃娘和公主的厚愛,但臣不能娶金城公主!”
一片嘩然。
“你可有什麼理由?”
陛下的麵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雖對女兒要嫁誰並不在意,但他可要喜歡有人當著眾人麵扶他的意思。
“陛下!
臣原是有婚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