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不敢露麵,又知道她愛吃什麼,送這些東西進宮的,恐怕隻有他吧......程弦月對賀知源從來都隻是兄妹之情,雖然小時候她確實頭腦發熱的糾纏了他一段時日,但童言無忌,小時候的話怎麼能作數。
想起自己小時候跟在賀知源的身後到處跑,還成日裡嚷嚷著要嫁給他,他不僅不搭理她,有一次還揪了她的小辮子,痛得她齜牙咧嘴。
打那時起,小小的程弦月就不願意再嫁給他了,皇兄說賀知源是他的好兄弟,所以她也隻當他是一位兄長。
大年三十這日又冷了一些,今個宮中在聽雪殿內設辦了新年晚宴,程弦月作為公主自是要盛裝出席。
等她到場的時候,殿內基本上都己經坐滿了。
餘光瞥見那個男人的身影,程弦月高傲地仰起腦袋選擇視而不見。
父皇母後在宮人的簇擁下姍姍來遲,全場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宮中的晚宴不外乎都是一些飲酒作樂的趣事,奈何程弦月年年參加早就覺得無趣,偏她又是公主,不得缺席,否則她是來也不來的。
父皇母後的下座是太子程曜陽,程弦月坐在他的身側,另一麵是朝堂上的各個元老。
程弦月的斜對麵是賀知源的父親戶部尚書,那個十分無理的男人就坐在他的父親後麵。
新年晚宴冇有那麼多的規矩,殿內鬧鬨哄的,大多都是臣子互相交際,朝堂大臣談天說地,世家兒女閒聊趣事,畢竟今日大臣們都要帶自家孩子進宮參宴,也不失為一個相看的好機會。
透過前麵三三兩兩的大臣們,賀知源獨自飲下一杯貢酒,然後起身去到太子身旁。
小公主的食案前聚滿了各家貴女,時不時發出一陣鬨笑聲,許是又在談論哪家的兒郎俊逸哪家的姑娘嬌俏。
程曜陽應付完前來寒暄的賓客後終於找到空隙跟賀知源講話。
他用胳膊支了支身旁悶悶不樂的男人:“怎地獨自一人喝悶酒?”
賀知源捏著手裡的酒杯,眼睛幽幽地望向身旁那被包圍得嚴嚴實實的桌案。
程曜陽的眼珠子在兩方來迴轉了一圈,然後低聲詢問道:“你和昭昭怎麼了?”
“為何這樣問?”
賀知源瞭了他一眼,而後又飲下一杯酒。
程曜陽放下手裡的杯子,打趣道:“看起來不太對勁。”
賀知源沉默了片刻,將手裡的杯子捏緊了些:“冇有的事。”
他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裡藏著事情,偏偏又死鴨子嘴硬。
身邊環繞的世家小姐各個都來敬酒,程弦月不勝酒力,身上很快就泛了紅。
“不,不行了。”
程弦月擺手求饒,口齒不清的模樣看起來毫無攻擊力。
福兒見狀趕忙出來打著圓場,小姐們看著公主殿下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勸她了,隻得訕訕離去。
福兒扶著程弦月,又派人去請示皇上皇後,那邊的父皇母後看著程弦月醉醺醺的模樣連忙差人將她送回去。
賀知源的眼睫在他的臉上投下小片陰影,待到那邊的人兒徹底退出宮殿之後,他才放下手裡的杯子跟著退了出去。
外麵十分寒冷,程弦月一出來就清醒了許多,但腦袋仍舊是昏昏沉沉的。
“殿下,不如奴婢派人去給您叫一頂轎子吧?”
程弦月整個人都癱在福兒的身上,軟趴趴的看起來像隻小貓兒,因為她不喜歡讓旁的人觸碰,所以隻讓福兒照顧自己。
“嗯......”得了主子的令,福兒立馬就叫人去取轎子,程弦月走路歪七扭八的,冇個正行。
“殿下小心!”
程弦月身上的披風掉到了地上,她眯著眼睛好懸冇摔一跤。
後麵隨行的婢女十分有眼力見地彎腰去撿,誰料卻被身後伸出的大手撿漏。
熱源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程弦月埋在福兒的肩上蹭了蹭然後又往自己的披風裡縮了縮。
“冷......”一脫一穿,可不就是會冷嗎。
“殿下先在這裡歇息一會,轎子馬上就來了。”
福兒斜著瞟了一眼,主子的身旁竟站著賀公子,她朝他點點腦袋以表敬意。
賀知源的目光落在被披風遮擋大半的小臉上,冰冷的手忍不住貼上那通紅的臉頰。
寒氣逼人的感覺讓程弦月往後躲了躲,嘴裡溢位難耐的嬌哼:“冷......”“怎麼喝成這樣?”
賀知源問。
“殿下本就不勝酒力,偏偏那些小姐們還都要來敬酒,殿下喝了這家的就不能怠慢了那家的。”
語畢,福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自家這位小公主從小就身子弱,根本就不該開這個頭。
“福兒,怎麼還不回去。”
程弦月突然就貓叫出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賀知源的身影在夜光之中格外明顯,周圍明亮的宮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我送她回去。”
賀知源的喉結上下滾了兩圈,目光又定定地落在麵前的人身上。
“這......奴婢叫的轎子馬上就過來了,就不勞煩賀公子了。”
到底是男女有彆,若是小殿下與賀家公子的事情傳出去,怕是對殿下的名聲有礙。
福兒還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程弦月清醒的時候看見福兒對他這麼禮貌,隻怕早就要嚷嚷了。
忽而又一陣冷風拂過,凍得人首起雞皮疙瘩。
賀知源上前一步將程弦月的披風攏緊了一些,然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福兒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然後對上那雙透著冷峻寒意的雙眸又有些虛的輕喚了一聲:“賀公子!”
賀知源將懷裡的人兒微微側了一下身子,讓她麵朝自己。
“外麵冷。”
賀知源甩下一句冇頭冇腦的話就抱著程弦月走了。
福兒咬著唇,有些不知所措卻又不得不跟上去。
賀知源的懷抱很安穩,程弦月舒服的又往他懷裡縮了縮,唇邊還漾起一抹饜足的笑。
賀知源的腳程快,儘管身上抱著一個人但仍舊把福兒甩得老遠,他隻用了一刻鐘就到了鏡月殿,殿內燒著地龍,暖烘烘的,床邊還擺了一個炭盆。
許是覺得有些熱,程弦月一進來就開始拉扯自己身上的披風。
睜眼恍惚間,她好像瞧見了賀知源。
“有懷哥哥......”程弦月小小的喚了一聲。
男人的身形微滯,冷冽的臉上開始破冰甚至還透著些許暖意:“嗯?”
程弦月隻當自己是在做夢,扯開自己的披風又不安分地扯著賀知源的領子將人拉近。
滿滿酒氣的味道竄入賀知源的鼻腔,他的腳步放緩了一些。
“你是不是......喜歡我?”
程弦月被男人輕輕放到黃花梨木羅漢床上,她一躺下便覺得天旋地轉,蹭的一下便坐了起來。
“暈......”小姑娘講話的調調分外嬌軟,帶著濃濃的鼻音很是可愛,言語間都像是在撒嬌一般。
她跪坐在床上,扯著男人的衣袖不讓他走,小腦袋往前一傾,正正地就栽到了男人的腰腹上。
“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又問了一遍。
程弦月每次喝多之後好似都有講不完的話,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賀知源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垂落在身側的雙臂動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就撫了上去。
毛茸茸的小腦袋像貓兒一樣在他的掌心輕蹭著,蹭得人心癢難耐。
“你說,是不是喜歡我?
不然怎麼會親我?”
程弦月晃悠悠地旁邊一倒,差點摔下床去。
賀知源一隻手就將她撈了回來,麵對這個不安分的小姑娘,他也不慣著,隻是微微彎腰,作亂的大手掐著嫩滑的小臉,啞聲道:“喜歡你,很多年了。”
程弦月閉著眼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果然所有人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水霧濛濛的眼眸裡透著點點晶瑩,臉頰緋紅的小姑娘揚起笑:“那你為什麼親我?”
“因為喜歡你。”
這話一出,程弦月好似就遇到了難題,她揮開自己麵上的手,揪著自己的衣裳蹙眉道:“可我不喜歡你......”聞言,麵前的男人呼吸窒了一瞬。
她從來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隻把他當成與太子一般的兄長,而這個京都內,有無數值得她喜歡的男子,那些人權貴出生,儀表堂堂麵如冠玉,知天文又懂地理,少他賀知源一個根本冇人在意。
麵對程弦月的時候,賀知源總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劣根尤為明顯。
他彎下腰與她平視,雙手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正色問道:“那昭昭兒喜歡誰?”
程弦月的肩膀被男人按住,腦袋便一晃一晃的冇個支點。
這個問題超出了她的思考範圍,她選擇裝傻,不回答。
“昭昭兒喜歡誰?”
賀知源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此刻他們二人的身份互換,現在是他追著她問問題。
程弦月晃了晃腦袋,嚶嚀了一聲:“暈......”小姑孃的聲音喚回了男人的神誌,他拉著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大聲吩咐著門口的婢女。
福兒先前瞧見自己追不上賀公子就轉道去了小廚房取醒酒湯。
剛端著湯進來就聽見屋內傳出男人命令的聲音。